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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辛弃疾100首大全>第二十一章 道显易道行难

第二十一章 道显易道行难(第3页)

歌声停,钱隐之举酒高呼:“举酒!欢迎幼安兄长、若水大嫂光临。干杯!”

人们举酒欢呼。钱隐之举杯祝贺:“前日风闻‘入对延和殿’之捷,不仅在于幼安兄长呈献的《美芹十论》重见天日,不仅在于幼安兄长呈献的《兵事九议》震撼天听,更为辉煌者,是幼安兄长在延和殿呈献了一桩震撼朝廷、震撼历史的‘拍案惊奇’。”

“拍案惊奇”四字出口,雅室内戛然宁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辛弃疾,连神情一直沉静的范若水也有些诧异了。

钱隐之拍案唱赞:“诸位听真!在惯于以进士高贵出身压人的延和殿里,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白丁,在激烈辩论之前,竟然以凜然正气扳倒了一位端着高贵架子的侍御史,是不是一桩罕见的惊心之奇?”

倩男靓女回应:“奇!惊心之奇!”

钱隐之拍案唱赞:“在峨冠博带,惯于以学识压人的延和殿里,一位来自山寨、兵营的草莽,在激辩是非曲直的‘论战’中,竟然以其卓识卓见,谈古论今,扳倒了进士出身,曾任朝廷宰执大臣的一代鸿儒,算不算是惊世之奇?”

倩男靓女回应:“奇啊!惊世之奇!”

钱隐之拍案唱赞:“在论战进入决胜的关键时刻,由于高官鸿儒的连连败北,主和派领军人物恼羞成怒,疯狂反扑,成围剿之势,以无中生有、栽赃诬陷的伎俩罗织罪名,并以祖制朝规对我们的幼安兄长进行攻击。斯文丧尽,卑劣至极!我们的幼安兄长以嬉笑揶揄、有理有据的雄辩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击,粉碎了主和派首领们似虎如狼的围攻,并以一篇《兵事九议》的强军方略,再一次展现了一位‘越职言事’者的聪明才智、坚定无畏,奏响了‘入对延和殿’的胜利凯歌,这算不算是惊天之奇?”

倩男靓女回应:“奇啊!惊天之奇!”

钱隐之拍案唱赞:“天纵英明的圣上,在殿堂之上,喊出了‘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这‘拍案惊奇’中的最强音!举酒当欢,举酒当歌啊!”

人们哄地站起,同声应和,潮水般地向辛弃疾、范若水敬酒。

辛弃疾惶惶地陷于这“拍案惊奇”的风闻中。他感激朋友们热烈祝贺,心神虔诚地以举酒畅饮作谢。

“拍案惊奇”的祝福啊!人们在唐安安的带动下,合唱起辛弃疾的词作《南乡子?何处望神州》,掀起了第二波觥筹交错的**: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在倩男靓女们狂热地借辛弃疾这首怀古伤今的词作《南乡子?何处望神州》歌颂辛弃疾“入对延和殿”拍案惊奇的英气雄风中,钱隐之爆响了他的第二个“风闻”:“昨日风闻,圣上在看到幼安兄长那首气势磅礴的《西江月?堂上谋臣帷幄》后,立马决定举行继承大位以来第二次规模宏大的‘御教’。”

“御教”二字,震撼了雅室内所有的人。事关皇上的举止啊!辛弃疾、范若水也被这“御教”二字扣住了心神。

钱隐之举酒扶案而起,开始了他对“御教”别具风采的诠释:“御教者何?圣上要亲自披甲戴胄地检阅兵马,以展示其‘燕可伐与曰可’的决心。也就是说,圣上要以幼安兄长呈献的《美芹十论》和《兵事九议》为国策,发愤图强,富国强军,决意北伐了。四年前的乾道二年(公元1166年),圣上为展示对‘隆兴和议’丧权辱国的愤怒,举行了大宋南渡三十年来的第一次御教,至今仍历历在目。时为三春时节,临安禁军十万,布阵于郊外白石校场。官兵披甲戴胄,战马前戴铜面,军幕、营帐、战车、马队、戈甲、旌旗,连亘二十余里,蔚为壮观,吸引了临安城及其四周村落城镇数十万百姓观赏,开创了大宋南渡三十年来军民的总动员。钱某时为落第浪子,也在其中。

“御教之日,天色拂晓,圣上着金盔金甲,乘宝鞍骏马,率领身着戎装、乘高头大马的太子、亲王、近臣人等,在三百名亲随军的簇拥下,驰出正丽门,由八百名骑兵做前导,军乐高奏,三十面大鼓作响,奔向白石校场,赢得了校场四周欢聚的数十万观赏者的欢号,圣上万岁的唱赞声震动山岳。在人声鼎沸、鼓声咚咚、战马撕鸣的声浪中,圣上登上检阅台,禁军殿帅赵寰,请得圣命,下令二十门礼炮依序放响,宣布御教开始。

“三声鼓响,步马冲杀演练开始:左右两队兵马各五百人,从东西两阵杀出。骑兵跃马冲杀,步兵举长戈大刀格斗,在方阵、曲阵、直阵、长蛇阵、伏虎阵、八图阵的变换队形中,展现着士兵的英勇和战术的精妙。三声鼓响,弓弩兵演练推出:校场上空,突地飞起千百只红、绿两色纸鸢,左右两队弓弩手各二百人,从东西两阵飞马而出,以二十骑为一组,分别射向高空舞动的红、绿纸鸢。弓响霹雳,箭飞如雨,展现着‘龙城飞将’的绝技。三声鼓响,‘车骑大战’展开:右方以百匹铁骑从西阵杀出,左方以百辆战车出东阵迎击。战车无盖,由四匹战马拉动,驭手立于车箱,四名士兵执长矛弓弩居车箱两侧刺杀敌骑。此种车骑战法,乃春秋战国时的主要攻战形式,今借以对付金国的铁骑,颇为新颖。其车骑相逐,车骑相斗,烟尘如涛涌,杀声如雷霆,极具观赏性,特别是右方铁骑的人仰马翻,赢得了校场四周观赏者的呼啸狂欢……”

圣上大悦,赐重金、御酒抚谕参加御教的将领士卒计一万四千人,并当场赋诗一首。其诗曰:‘春风归草木,晓日丽山河。物滞欣逢泰,时丰自此多,神州应未远,当继沛中歌。’‘沛中歌’者何?汉高祖刘邦的诗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们的圣上,也有着汉高祖刘邦一样的企盼啊!”

雅室内众人仍沉浸在钱隐之绘声绘色的御教描述中,钱隐之乘势推出了他的第三个“风闻”:“今日午后申时‘风闻’圣上已采纳了虞公的进言,决定任命我们的幼安兄长出任参赞军事之职,并决定在即将举行的御教出任殿帅指挥官!”

又一个声如霹雳的“风闻”,雅室内**迸发了,众人举酒欢呼,与辛弃疾、范若水碰杯以欢。乐伎、歌伎急抚琴弦,放喉而歌。

千里渥洼种,名动帝王家。金銮当日奏草,落笔万龙蛇。带得无边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鬓方鸦。莫管钱流地,且拟醉黄花。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一觞为饮千岁,江海吸流霞。闻道清都帝所,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边去,云里认飞车。

琴声歌声飞扬,觥筹交错来往,辛弃疾已是心潮汹涌了。这接二连三的“风闻”,铺就了一条通向梦境的奇丽坦途。这是真实的吗?“风闻”者何?不就是“捕风捉影”吗?信不得的。但钱隐之的“捕风捉影”,却包含着当前朝廷“风起云涌”的真实:词作《西江月?堂上谋臣帷幄》三天后出现于云水酒楼,“风闻”不诬!延和殿内“拍案惊奇”的造作袁“风闻”有依!“御教”之说与四年前“白石御教”的回叙袁“风闻”亦合情合理!以“参赞军事”之职而担任新的“御教”殿帅之职袁“风闻”亦在情理之中。钱隐之的“风闻”弥足可信!

荒唐可叹啊,在今日腐败透顶、娱乐至死的临安城,酒席间的传闻多出于高官显贵之口,更具有真实性,有时甚至比皇帝的圣旨和谕示更多几分可信。且钱隐之乃类“钱塘倜傥公子”人物,亦狂亦侠的坦**豪爽,更增添了这接二连三“风闻”的真实性。辛弃疾汹涌翻腾的五内,沸腾着对钱隐之、唐安安及雅室内倩男靓女的感激,挽钱隐之相对而坐,频频举杯畅饮。

范若水此时已是感激涕零了,这首词作《水调歌头?千里渥洼种》,是辛郎三年前赠给他的好友、时任江南东路转运使、驻节建康的赵彦端的。在这首词作中,辛郎称赞赵公的宗室出身和在金銮殿起草奏章力主北伐的壮举,并借以表达了自己的报国之志。唐安安如何觅得这首词作?她借辛郎的这首词作为辛郎祝福,用心超凡情谊深厚啊!哦,她一时激动失控,抱着眼前的唐安安哽咽出声,泪水滚落。唐安安亦喜泪莹莹,两人相拥而泣。

琴音歌声戛然而停,倩男靓女们都望着相拥而泣的范若水、唐安安沉浸在突然间的无声喜悦中。西窗烛蕾爆响,四壁瑞香灰长,屋角高大的花束在烛光闪亮中更显俏丽。辛弃疾望着眼前的情景诵叹:“夫人,有朋如此,生平足矣!我们依‘青山一道同云雨’的信念礼节,向朋友们致谢吧。”

范若水拭泪应诺。

辛弃疾放下酒杯,向着唐安安拱手为礼:“歌坛女侠,请赐我一曲《鹧鸪天》!”

唐安安笑而应诺,她转身向范若水施礼,恭请范若水人座抚琴。范若水躬身应诺,抚琴奏响词曲《鹧鸪天》。辛弃疾低声歌唱:

剪烛西窗夜未阑,酒豪诗兴两连绵。香喷瑞兽金三尺,人插云梳玉一湾。倾笑语,捷飞泉,觥筹到手莫流连。明朝再作东阳约,肯把鸾胶续断弦。

钱隐之、唐安安听得明白,幼安此时的心,已飞向故乡东阳。《左传》有载:“吴代鲁,克东阳而进。”“鸾胶续断弦”之说,出于汉武帝典故:汉武帝弦断,西海人献鸾胶续之,汉武帝射续弦之弓而创造北征匈奴之伟业。辛兄幼安“肯把鸾胶续断弦”的应诺,正是今夜宴会之所企所求啊!他俩高声赞颂着辛弃疾“明朝再作东阳约”“肯把鸾胶续断弦”的回答,放声加人了这首《鹧鸪天?剪烛西窗夜未阑》的唱和……

剪烛西窗,香喷瑞兽,笑语飞泉,觥筹交错,倩男靓女们举杯狂饮,为辛弃疾“明朝再作东阳约”“肯把鸾胶续断弦”的豪情豪气祝福,也加人了这首《鹧鸪天?剪烛西窗夜未阑》的三唱……

剪烛西窗,香喷瑞兽,笑语飞泉,觥筹交错,歌声飞出西窗,夜未阑啊!

云水酒楼钱隐之的“风闻”真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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