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阿巴泰带着皇后的懿旨去了宁远前线,庄妃在懿旨上加了一句:“接应援兵,随后出发。”
皇后与庄妃刚走下凤凰楼,饶余郡王阿巴泰就闯进了清宁宫。他穿着一件白绸长衫,头上扎了一条五尺长的白绫带,双膝跪倒在皇后面前,神情异常激动。
“皇后,你可知道,吴三桂那小子昨晚从宁远城杀出来了!”
他粗犷如洪钟般的喊声,使屋角飞檐上歇脚的几只白鸽轰然飞起。贵妃、淑妃吃惊地拉着皇九子福临和皇十一子博穆博果尔走出中宫,麟趾宫、衍庆宫、永福宫的侍女们也都震惊地站在门前。所有目光都注视着这个跪倒在庭院当中的饶余郡王。皇后和庄妃,因为思想上没有一点准备,也被这突然而来的情景震住了。
阿巴泰跪在地上,仰望皇后,两腿上的短髭横张着,两眼瞪得像铜铃,眼睛里带着血丝,等待着皇后的回答。
皇后脸色苍白,一时觉得腿也有些软了。宫廷里的事情已使她心力交瘁,这前线发生的事情更使她魂不附体了。庄妃急忙扶住皇后,低声说道:
“请饶余郡王神堂叙话。”
皇后点头。阿巴泰叩头站起,径直走进中宫外面的神堂里。
清宁宫一时鸦雀无声,贵妃、淑妃与侍女们都回到自己的屋里,静听着神堂里传出来的声音。
阿巴泰在破口大骂:
“妈的!兵马放在连山、塔山,自个儿在这儿抢权夺位,算他妈的什么本事!皇后,让我到连山、塔山去,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吴三桂那小子的脑袋!”
皇后有些明白了,阿巴泰的火是对着郑亲王济尔哈朗来的。因为在连山、塔山驻守的,都是镶蓝旗的兵马。
庄妃也有些明白了,她明白得比皇后更深一层。吴三桂借这个时机出城骚扰是可能的,但不会重兵杀出,更不会危及连山、塔山。几个月前,皇太极写信招抚他,这位三十二岁的宁远总兵“犹豫不决”的回答,就是他当前的态度。而性情粗野、直爽、作战勇敢的饶余郡王,是不会抓住这个题目大做文章的。眼前的情景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阿巴泰已经站在睿亲王多尔衮一边,他的枪头不仅指向郑亲王济尔哈朗,也指向了昨天晚上皇后发出的懿旨。
阿巴泰见皇后一时无语,以为不同意他的请求,便恳切地说道:
“皇后,你的懿旨我看了,不准和硕亲王离开盛京。可我不是亲王,留在这里没有用。让那些亲王们在这儿争吵吧!吴三桂的兵马要是真的来了,妈的,大家一起完蛋!”
皇后听了,心里更加着急,她不安地看着庄妃。这时,启心郎索尼走过神堂,把一份塘报呈到皇后面前:
“这是镶蓝旗固山额真济度送来的塘报,请皇后参阅。”皇后接过塘报,两手不停地颤抖,便顺手交给庄妃。
庄妃念起塘报:
“镶蓝旗固山额真济度八月十日子时勒马禀报:八月十日子时,宁远城鼓声大作,明军重兵杀出,似有进攻连山、塔山之势。详情待奏。”
庄妃念完,阿巴泰大声喊道:
“皇后,让我去杀这帮南蛮子吧!我刚才去了崇政殿,给皇上烧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求皇上的灵魂保佑我。皇后,你看,我就是穿着这一身孝服去的啊!”
皇后感动了,流着眼泪说道:
“饶余郡王这一片忠心,皇上的灵魂会知道的。你们兄弟一场,难得在他死后,还有这样一番情意。吴三桂重兵杀出,咱们总得有一个大将去,你有这份忠心,你就辛苦一趟!”
阿巴泰高兴了,向皇后谢恩!
“我这就回去准备,等候皇后懿旨。”
阿巴泰走到门口,突然被庄妃叫住:
“饶余郡王,吴三桂从宁远城杀出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
“什么时辰?”
“入夜酉时。”
“谁告诉你的?”
“苏克萨哈。”
“镶白旗总管旗务大臣苏克萨哈?”
“怎么,你不相信?”
“不!我信。可是,连山、塔山驻的是镶蓝旗的兵马,这事得和郑亲王商议一下。”
阿巴泰的脸上立即显出几分不满:
“皇后懿旨,他敢不听吗?”
庄妃赶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