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合作呀?”红翡问。
“鲛人一族貌美,不单单会招阴海都的觊觎。”大荒道,“清江仙主应该清楚这一点。”
早年妖邪丛生,天下大乱,修真界本身也是焦头烂额,的确无法顾及鲛人一族的求助,如此天长日久,大梁子虽没结下,但小梁子件件桩桩攒起来,也足以修出一座楼。余回语塞,那时他虽还未成为仙主,按理来说不应背锅,可也确实没法甩锅,只能道:“新王若不愿联手,也不必勉强。”
“阿眠性格就是如此,不喜欢被任何人忽视,也不喜欢被任何人挟制。”大荒道,“不过清江仙主应当还是能见到她。”
“在何处?”
“就在此处。”
大荒道:“送信的银鱼已经游了回来,阿眠是不会让我流落在外的,所以她一定会跟随银鱼前来。”
金色的鱼尾在海中一闪即逝,深蓝色的长发与海水几乎要融为一体。
彭循站在甲板上,道:“大荒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没有余力,倘若那位新任的鲛王愿意继续替长愿医治,说不定他的脑子很快就会好。”
“但愿。”宋问对此求之不得,他这两天每每都要绕着长愿的缸走,生怕又被灌一耳朵对“渔阳宋公子”的倾慕之情,总觉得自己像个感情骗子。彭循手一摊:“看吧,被不喜欢的人惦记,就是这种感觉。”
宋问琢磨了半天:“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含沙射影?”
彭循揽住他的肩膀:“我这是在劝你及时迷途知返,看到瞻明仙主是怎么对花端端的了吗?连杜老板娘那头的人今晨都跑来好奇打问了,说我们船上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三不五时就往海里跳,是不是做生意亏了要自杀。”
宋问:“……”
花端端:扑通,咕嘟咕嘟,吨吨吨。
凤怀月满船追着司危打。
花端端像落汤鸡一样坐在甲板上晒太阳,凤怀月也搬了把椅子过来:“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花端端纠正:“那不叫教训,叫打情骂俏。”
凤怀月手一摊,是你说的,我可没认。
与三百年前如出一辙的重色轻友,花端端觉得十分亲切,可惜这里是阴海都的地界,酩酊大醉不得,最后也只能干咽一口,问道:“那条叫眠珑的鲛王,当真会来?”
“大荒笃定她会来。”凤怀月看着远处,“或许明晚,或许今晚。”
黑色浪静静拍打着船体,是夜,一轮圆月高悬。
礁石岛荒芜得看不见一根野草,被银白的光一照,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感。眠珑坐在礁石上,正静静看着天边驶来的船,她的皮肤很白,所以越发衬得嘴唇鲜红,眉眼如剑,头发高高束着,美得雌雄莫辨。
凤怀月问:“她是在等我们吗?”
司危道:“是。”
彭循操纵小舟停靠在礁石边,除他之外,船上还有司危与凤怀月,虽然宋问与花端端也万分心痒想来,但却遭到了无情拒绝,只有留在船队里仰天唏嘘。眠珑对众人的到来并不意外,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她原本就是在等这群人。
“鲛王。”
“凤公子。”
眠珑虽说从未与众人见过面,但她时刻关注着阴海都的动向,自然知道在那座岛上谁最值钱,黑木商船总会带着大摞大摞带有画像的悬赏令出海,排第一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司危,身价足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有人说他比整个阴海都加起来都要值钱,也有人说,值钱有值钱的道理,因为倘若司危不死,那么阴海都就要死。
眠珑打量着眼前三人,她对凤怀月惊天动地的美貌并不感兴趣,对一脸少年气的彭循就更不感兴趣,所以目光一直只落在司危身上,他与画像既像又不像,像的在于五官,不像的在于身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倨傲,并没有太多表情,看众生如看蝼蚁,并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