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鲛侍毅然决然拦了下来,郑重其事,苦口婆心地劝道:“郎君,心诚方能显灵。”
温珩只好认命地继续一板一眼串珠子。
一直忙到第二日晚,他看着自己好容易串起来的三十来颗宝珠,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然后突然发现——
第三颗竟然穿错了颜色,得全褪下来重穿!
那他这一天一夜,全白忙活了!
玉珩仙君的脾气上来了,抿着唇蹙着眉盯了一会手里的珠子。
而后用衣袖一扫,哗啦一声全卷回了盒子里。
他打算去找想出这馊主意的罪魁祸首负责。
殿外守着许多鲛侍,眼观鼻鼻观心,浑然无觉有一道淡青的影子从后面窗柩翻了出去,直奔蓬莱宫另一头的寝殿。
片刻。
隔着层叠的珠帘,温珩看到那人坐在桌前,匀称修长的手指勾着梭子与纱线,神情专注认真。
海底明灭的光晕撒下,那张面容十分好看。
温珩正要撑着窗户翻进去,神思却陡然一恍。
想起许久之前,自己也是隔着老远,瞧见那人俯首于桌案间。
帝王的冠冕垂下一串珠帘,半遮掩了那俊美而专注的侧脸。
……
祸止十三年。
无禁城门口两个守卫正懒懒散散打着盹。
一道缥缈的气息自两人身侧掠过,又很快消散无痕。
其中一个惊醒,鼻头耸动两下,捅了捅旁边那个。
“哎,醒醒,你有没有嗅到股奇怪的味道?”
另一个嘟囔着睁开眼。
“咱们这儿还能有什么味,鲜血味?腐尸味?”
那人又闻了闻,“都不是,似乎……像是股桃花香。”
“你疯了吧,魔渊哪来的花?”
“我真闻见了,而且这味道熟悉的很,我定是在哪里闻过。”
话音落下,那人猛地就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闻过了——几年前,他曾跟着尊上攻入人间,曾在一座开满桃花的山头上与一位青衣仙君打过照面。
怔愣片刻,他喃喃道:“玉珩仙君?”
“……”旁边那人看了他一阵,“你信玉珩仙君亲自来魔渊了,还是信我是千忌魔尊?”
“……”
那人默了一会,“你说得对,我定是疯了。”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玉珩仙君正在打量这座陌生的城池。
玉珩仙君虽未亲自来过魔渊,却跟不少魔物打过交道,知道这里该是怎样一副乌烟瘴气的光景。
更何况又听那罗刹鬼王痛诉过妻女惨死,心里早就做足了准备。
尸山血海?生灵涂炭?
可当他亲自踏入无禁城,才发现与所想象的截然不同。
魔渊的天空灰蒙蒙的,像罩着一层经年不散的血雾,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漫无边际的穹宇飘落下血红色的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