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点到为止，赵董也是能听懂。
赵董虽一把年纪，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却还是能听进别人的话去，这是他的优点，也恰恰是他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此刻，他摩挲着办公桌上的改名文件，思考着在李岐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需要改变一下。
是的，他愿意相信，李岐这个孩子虽然偏执，但不至于疯狂，所做出的行为都会有他的理由。
他早晚会回来，但希望不要太晚，希望他也清楚，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另一边的李岐，这段时间过得倒是惬意。
他跟着男人去了一处人烟罕见的小山村，虽然缺衣少食又天寒地冻，但这片区域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能让李岐的内心出现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这段时间，男人交代给李岐一个问题，并且让他不用着急回答，一定要想透彻再来回答他。
冬日的清早，男人还在睡觉，李岐披着衣服清理着前一晚烧剩下的炉灰，再次思考起男人留下的问题——
“你是谁？”
这个问题乍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仔细一想却总是确定不了一个真正对味儿的答案。
他是谁？该说他是李岐吗？
可“李岐”这两个字本来就是一个代号，还是别人赋予他的。
那“路麒”？父亲的儿子，哪都通临时工，甚至他还想到了李言秀的师兄这个身份。
他好像是太多人，可世间的他又只有一个。
那他应该是谁，他生来又是谁？又该以“谁”的身份生活下去？
简简单单三个字的问题，竟然真的困扰住李岐这么久。
从男人的态度来看，他不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的交流了。
李岐点上炉子，拎起壶来开始烧水，里屋传来窸窣的声音，男人终于披衣起床。
“早上吃什么？”
他们这段时间，每天最多的交流即使三餐吃什么。
“随意，你看着来吧。”
男人打着哈欠，往破旧的茶杯里扔了一把碎茶叶，等待着湖中热水烧开。
他这段时间似乎越来越疲惫，一张借用别人的脸皮竟然逐渐出现老态。
托他的福，李岐得以见到自己父亲年老后的样子，他们两个人平淡的生活在一起，真像是一对父子一样。
眼见坐在火炉前的李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男人终于翻翻眼皮瞧他，
“怎么，想通答案了？”
李岐转过眼神去摇了摇头，
“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你先问，我才能判断能不能回答。”
男人一点儿不跟他玩文字游戏。
李岐低着头撇撇嘴，心说不愧是八奇技传人，个个都是人精。
“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们……总该认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