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她奔向他。
一身飘逸的鲜红嫁衣宛如她坚硬的盔甲,在天空下肆意飘扬。
尘尽亦是如此,他的盔甲里藏着他的喜服。
一路朝她的方向奔去,他的浑身沾满鲜血,脚边尸体无数,这是一场望不到边际的炼狱。
庄门关被破那日,楚若颜已经不眠不休,走了大半的路程。
越往前行,路越难走。
几乎百步遇一敌军。
尘尽杀不动了,三十万大军寥寥无几,他们被敌军围剿,行不到百里,所有人都在他脚边倒下。
他清楚的知道,他无法再往前。
他去见她的路,只能行到此处。
到此为止。
尘尽给她写过最后一封信,没有道不完的思念,没有密密麻麻写满的三十张纸,只有一行字,写在干净整洁的纸上——“若颜,我回不去了。”
他失约了。
他送不出去,它躺在他的心口,永永远远只能躺在他的心口处。
从前的思念,他总是让自己抱有希望,终有一日会回到她的身边,会计划将来。
家书里写满少年毫不隐晦的爱意,数不尽的思念,还有平常琐事,遇见的趣事。
他怔怔望着她所在的方向,那里只有黑压压不断包围上来的敌军,不会有她
灰蒙蒙的天空下,硝烟弥漫的战场,全是痛苦的呻吟,兵器相撞的刺耳声,周围死气沉沉绝望的可怕,士兵面对强压的劲敌,寡不敌众,精疲力尽,士气全无,他们一退再退,多数死于同自己征战数年的刀下,了断了自己。
尘尽缓缓抬起头看,乌云压城,天边没有一丝光迹。
她让他做过太阳
原来曾经他也是太阳
他不想弃,他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想和她再过一次中秋,再看一次她的烟花,这次他会先找到她,他也会为她放一场璀璨的烟火,照亮整片天空。
少年杀红了眼,疯了一般想在一片绝望中,闯出一条通往她的道路。
顷刻间,天空电闪雷鸣,四周头颅落地,飞洒的血污溅在他的面容上,血腥之气与一股将下雨的腥味交杂,刺激他的神经。
哗啦一下,天边的大雨倾泻而下,楚若颜飞驰的马儿踩进泥洼脚下一滑,她整个人从马上滚下来,在泥水中滚了数圈,滚到山坡下脊背重重砸到石头上才平缓下来。
她顾不上浑身的伤痛,顾不上倾盆大雨,顾不上流血的伤口与泥污雨水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