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菩提掌来的时候,他身体僵住,躲避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谷方丈将他手中的破军剑夺走。不,不行,这是我的剑。我用来杀人成圣的剑!……六位方丈停住手中的空间法阵,手指中分出一缕灵力,齐齐汇聚到怀谷方丈身上。怀谷方丈修为节节攀升,面容返老还童一般,岁月的痕迹一点不留下,惟有眼神还是那般悲悯。破军的剑灵如同黑雾一般蹿出来,张牙舞爪地朝着他而去,然而方丈只用手指轻轻一点,金光再次亮彻整座大殿,黑雾顺着他的手指蹿进了他的身体里。乌梦榆握紧了拳,缓缓走向怀谷方丈,一直到他身前,目光放在破军剑上——“……到时候晏浮瑾必为破军剑灵所伤,而我会取得破军剑,六位同门将修为悉数给予我……老僧才得以将破军剑灵渡到自己身上……”“剑灵乃无形无状之物,也只有破军剑能诛灭它。”怀谷方丈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道:“乌道友,是时候了。”乌梦榆从方丈手中拿过破军剑,死死地压制住颤抖的冲动,将剑拿得很稳。她忽而不合时宜地想起来,曾经在归雪的时候,剑尊笑她偶尔连剑也握不稳,没有杀伐果决之心,是用不好剑的。她当时怎么回的,好像打着哈哈说得“这不是还有剑尊您,还有我爹我娘在吗,我慢慢练,总能练好的。”时光为什么逝去得如此之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的灵魂好像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沉浸在过往的悲恸里,另一半极其冷静地出了剑——如意剑诀以潺潺流水之势而去,剑身翻转之间,其光像极了遥远的白昼之光。乌梦榆感受到剑尖触到怀谷方丈的胸口处,然后她闭了闭眼,不自觉又落泪了——洁白的落雪之下。“乌小友,到时候请你持破军剑,使如意剑诀,杀了老僧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诛灭它。”“为了这一刻,无论是我还是大慈悲寺,都已经准备很久很久了,小友……不必为我悲伤……”怀谷方丈微笑着,轻飘飘倒在了地上。乌梦榆将破军剑归了鞘,跪在怀谷方丈身前,她不是离别(二)在怀谷方丈身死那一刻,其余六位方丈皆是往地上一跌,嘴里齐齐吐出一大口血来,鲜红的,大片大片落于袈裟上。“幸好幸好,总算是了结一桩大事,黄泉渊入口也被空间法阵堵住了,百年内应该是无碍了。”“可惜了,师兄……终究是我等修为不足,不能为师兄分担,引渡剑灵入体,再有破军剑穿胸而过,这是怎样的痛苦……”“不要伤怀了!记得师兄生前嘱咐过什么吗?向前走,莫问前尘事,振作起来吧,别在人家小辈面前丢了面子。”脾气最为火爆的悟悯方丈,最先站起身来,尽管他的身躯依然不稳,很是摇摇欲坠的样子。乌梦榆同他的眼神对上。悟悯方丈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欣慰:“小友,你做得很好,没有堕归雪的名头。”真的做得很好吗。乌梦榆轻轻地为怀谷方丈地遗体合上眼,这位总是慈祥宽容的老者,连死去的模样也带着笑意。她这时才迟来地感觉到一些,四肢百骸里传来的枯竭之感,刚刚那一式如意剑诀,她亦是用出了所有的灵力,才成就的必杀一剑。如今是半分灵力也用不出来。晏浮瑾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神识却好似还沉浸在血海里,他跌跌撞撞走过来,猛地将破军剑夺过去——悟悯方丈讥讽似地一笑:“随他去吧,没有了剑灵的破军,虽也是宝剑,可是已经没有了毁天灭地之能了。”晏浮瑾再次“哈哈哈哈”地笑出声来,整个人形如癫狂:“你们哄骗我来此,只为了成就诛灭破军之事,哈哈哈哈,我是没想到,你们这些秃驴,死到临头还能有这种本事……”他身形一闪,将剑架在悟悯方丈的脖颈上,冷冷逼问:“碧吾心在何处?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