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开口道:“我想回家。”“回家?”裴斯远一怔,问道:“回哪个家?”“回余府。”余舟道。“怎么突然想回去了?”裴斯远盯着他,问道:“方才做噩梦了?”余舟点了点头,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爹。”裴斯远见他面色不大好,只当他是真的做了什么噩梦,便上前拉住了余舟的手。余舟下意识想躲开,但他生怕裴斯远看出异样,便忍住了。“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陪你回去好不好?”裴斯远耐心哄道。余舟想了想,原本想说自己今日就要走,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又有点怕裴斯远了。尽管他并不觉得裴斯远会伤害他,可他还是抑制不住有些害怕对方。那种感觉,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有点像,每次见面他都战战兢兢的。“或者,我让人把你爹和小寒接到庄子里来,你觉得可好?”裴斯远又问道。余舟并不是真的想余承闻,他只是忽然觉得很没安全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斯远。但裴斯远这么朝他说的时候,他又不敢轻易反驳,像是怕激怒对方似的。他不知道裴斯远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所以也不敢质问对方。万一裴斯远被戳破谎言,与他撕破脸怎么办?“好吧。”余舟点了点头,怕被裴斯远追问什么,便又转身进了内厅。裴斯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拧了拧眉,暗道他家余贤弟这是做了个什么噩梦?就在他正打算进去安慰一番之时,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说濯音醒了。裴斯远算了一下时辰,稍稍送了口气,暗道醒得不算太晚,希望问题不大。余舟听到动静之后,又从内室出来了。他这会儿虽然心绪极为复杂,却也还是忍不住惦记濯音。两人一同去了看了濯音。不过濯音这会儿刚醒,看着还有些虚弱,面色也不大好。在他的床畔放着一个新制的婴儿床,里头躺着一个小婴儿。余舟还是太医提出了这个法子,你忘了吗?”裴斯远开口道。虽然裴斯远也动过这个心思,但当初确实是余舟三番两次的坚持,才说动了章太医他们。而且也是他提出来让仵作和章太医他们联手,否则事情定然不会这么顺利。余舟闻言心情十分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当初的无心之举,竟能当真救了濯音的性命,而且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连他自己也要……“我只是胡说几句,你的性命是章太医还有王大夫他们救的,还有仵作和小姜太医他们,还有那些被试剖的牲畜和……”余舟说到此处,话音不由一顿,骤然想起来濯音要感谢的人里,还有一个裴斯远。是裴斯远为他试了无数次的针,经历了无数次难以想象的疼痛,才换来了濯音的平安。余舟忽然想起来,那日他朝裴斯远说:“濯音要是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定然会很感动。”裴斯远朝他说:“那就让他感动吧,我不介意多一个人感动。”那日,裴斯远说的是“多”一个人……也就是说,裴斯远不止是在为濯音试针,也是在为他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