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沧抬起脸,沿着蜿蜒起伏的曲线望向尽头的面庞。
如果她这时候还能清醒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先前红色的怒意还未退潮。
他冷笑教导:“那就放松,听我说的。越紧张越不好受,后面还怎么玩?”
后面?她以为游戏到底了!
“还要玩吗……可是,”女孩无意识喃喃着,“怎么会这样?唔……只是嘴巴,我都快要……了……”
“这样就够了?”方时沧对这句话保持怀疑,“才开始不久。”
他用命令语气:“别收。”
瑞娅不爱听这语气,却也理解,方时沧这种人就算在这方面也要走专业路线。符合性格,要做就做准确,做科学,做完美,假如你对此感到稀里糊涂?没关系,方老师会把你教得明明白白,你一定不会陷入混乱无序的境地。
“你不许咬!”她反过来命令。
一个小惩罚,她蜷缩,撤腿往后滑去,上半身就要掉到长凳尽头的旧沙发垫上去了。方时沧抬眸瞄一眼,判断位置角度的安全后,任她逃避后退,任她滑到那上面去。
反正,她退,他进,再往前就是墙壁,她再没有地方可缩。
他追她而去,无休无止。
她逃什么?
瑞娅得承认,她也并不是那么想逃,毕竟每一处的感受都被照顾到,当他关心内层紧实慕斯的口感时,并不会撂下车厘子不管,还拿精致的鼻尖擦慰着,不让火山的熔浆有任何一刻冷却。
还能怎么逃?
鱼到了砧板上,左翻又跳,下半部鱼尾被双臂压得无法摆动,仅靠上面两根胳膊挣扎,能怎么挣脱?
到最后还不是抱住人家的头,弓起身子半坐起,涂玫粉色指甲油的手指难受地揉搓在墨色短发间。十根脚趾全都卷曲,脑袋后仰,一头长长金色卷发悬空飘荡,悠悠甩动,如同随腰肢摇摆的飘逸鱼鳍,或是幽柔的海藻,扇动水一样软的空气。
“……你放过我,叔叔,你放过我!不!我再也不那样做了……”
听她求饶可不是常见的事。
对话是个聪明的主意,他会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哪样?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我、我不该,”人只能从声音透出微微哽咽,不见眼泪,“我不该跟别的男孩一起坐在花园聊天,我不会再那样……”
环境静了片刻。
“好,记住你的承诺。”
终于,进程不再磨蹭,方时沧放过副驾驶座上受到惊吓的人,直接进入了加速阶段,如同那辆蓝色帕加尼超跑在沿海公路炫技时的嚣张与自由,加速,不断加速,甩尾,今夜你的命就悬在极限的风中。
终于,车程来到尽头,一个熟悉的漂移又来了,完美收尾——
只是这次停止时没有摩擦出巨量白烟,而是瀑布般喷了车身一片透明的水。
车停了,美丽世界是倒过来的-
瑞娅隐约记得,站在面前的一个人影抽了纸巾,如何擦她,又如何擦脸。
她从眼缝中看他。
他冷淡地站在那里,姿态散漫,仿佛全然从事件中脱身。
眼睛斜出征服后的高傲。
游刃一样的眼神在说,再有下次,全面上阵的时候不会轻易放过你-
瑞娅缓了一会,瞪着天花板上的圆灯,不知道是星星还是月亮。
她嚷嚷着非要方时沧先离开,彼此一前一后隔开出去。
两分钟后,她扶着门,虚弱且生气地往外走,选择了没什么人的长廊。
巨大快乐结束后,身心堕入难以言说的空虚,晕眩、迷茫,怀疑人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气冲冲地大步上楼回房去了-
十一点钟,方时沧的母亲绕过拐角,正要上楼,碰见迎面下来的高大身影。
方时沧刚去楼上找了个客房清洗自己,整理着装,再下楼来,就遇上了母亲。
宴会已散场,热闹渐渐抽尽,火热淡淡弥留在夏末的夜里。
打扮明艳的中年女人好奇问:“时沧,我刚想去问你怎么回事,刚才我见你跟小瑜从那边出来,脸色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