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雀咬唇,回忆里关于他的画面,陡然裹挟住了她。
娄与征一直就是这样的,冷漠,没耐心,脾气不好,有时候暴怒到极点,反而会冷静下来,冷眼旁观面前一切。
就像现在,他每句话都带刺,每声停顿都暴露情绪。
他们怵他,因为他的喜怒实在教人捉摸难定。
明雀对上他冰凉视线:“你来找我做什么,不妨直说,我还要休息。”
娄与征看着她:“你觉得我是来找你?”
明雀说:“不然呢?”
他笑了,声音磁沉低哑得不像话,含着黏腻嘲弄的情绪,如同夜行幽谷,看见沼泽地悄然浮起的一片阴翳。
明雀禁不住咬紧唇瓣。
她从前很喜欢听他笑的,因为那实在太难得,娄与征板正着一张冷峻脸孔才是常态,笑容,喜悦,都是很小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
如同临海的征季,太匆匆,太罕见。
可她今夜听到,说不清什么缘故,心里却蓦地难受起来。
她听见他说:“明小姐,真看得起自己。”
明雀苍白的手指蜷在掌心,眼前满是难堪沉默。
她见他退后一步,阴影散去。
然而,那股慑人的威压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如蛇般阴冷爬上了她的脊背。
明雀嘴唇发颤。
娄与征那双泛着幽光的眼眸扫向她,让明雀一瞬间,好似丧失了行动能力。
他沉稳着声音,轻蔑而冷淡:“明小姐也不要自作多情,这个楼层,不是只有明小姐一个人住,我等的,也并不是你。”
男人薄睑微垂,唇边一抹淡笑,在夜晚,显出几分惑人的慵懒。
他漫不经心,却又姿态矜贵地向后退去。
撤步至花厅转角,一转身,消失在了尽头。
尽头甬道是梁以柔的房间。
明雀在那瞬间,几乎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上午时候,姚雨桐她们闲聊的对话——
“你说他看上了谁,梁以柔吗?”
“大概是。”
……
她站在原地,慢慢琢磨品味这两句话里的意思。
明明不难理解,明雀却还是花了很久,才让自己想明白。
所以他看上了谁。
真的是梁以柔?
明雀不知道。
她只忽地想起那天买烟,她问他在想什么。
那时候娄与征说,在想那年大征,他送她上飞机,那年她穿着一身红裙。
可是那年,明雀记得最清楚的,却不是自己穿了什么样的长裙。
而是在机场临别那一刻,她曾玩味般地笑:“娄与征,我赌你忘不掉我。”
记忆中,娄与征当时似乎也笑了一下。
是嗤笑。
他对她的话根本不以为意,冷淡地道:“明小姐,我并不觉得你同其他女人比,有什么不同。”
如今回忆往事,仿佛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