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像个少年。
他立刻拨通全球连线，将信息共享给所有核心成员，并下令：“不要宣布，不要庆祝，不要立碑。把这个过程写进小学课本第二课，标题就叫《我们也曾想要放弃》。”
然后，他走到床头，翻开《新人类手册》，在最后一页空白处添上新的一行：
**“自由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带着恐惧继续提问。”**
一年后，第一艘非政府资助的深空探测器升空。
它不载武器，不带旗帜，也不携带人类语言数据库。它的核心舱内，安放着一颗复刻版的种子??由人类用自己的科技模拟而成，虽无原初之力，却承载着三千年来所有的疑问、矛盾与挣扎。
探测器的名字叫“惑”。
发射当天，全球直播。没有领导人致辞，没有军乐齐鸣，只有一位八岁女孩站在控制台前，按下点火按钮。她是静默区出生的第一代“无言者”，从小用手势交流，直到十个月前才通过共感装置学会说话。
记者问她想对宇宙说什么。
她想了想，用稚嫩的声音说：“你好。我们还不确定你是谁，但我们愿意认识你??只要你也能接受我们不知道答案。”
火焰喷涌，金属之鸟刺破云层，驶向星辰深处。
而在地球另一端，东城地底一万五千三百米的遗迹深处，那扇曾开启过的石门悄然闭合，表面浮现出一行新文字，缓缓燃烧了几秒，继而湮灭：
【第十四代观测者，已诞生。】
十年又过去。
布斯塔已年逾古稀，行走需拄拐，言语常含糊。但他仍坚持每日清晨出门买茶，坐在屋檐下看街景。
孩子们早已不再问他“家神是否存在”，而是围着他问：“爷爷，你说外星人会不会也开觉醒学校？”
他笑着摸他们的头，不说真假，只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个文明，他们造出了完美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病痛，人人都幸福。可后来他们发现，所有人都开始做同一个梦。于是他们决定毁掉那个世界，重新开始??因为真正的活着，是梦不一样。”
2079年冬至，“疑问之井”迎来第一百次焚烧仪式。
灰烬升腾，融入寒风，飘向大海。当晚，星空异变：原本杂乱分布的星辰，竟在某一瞬间排列成一道巨大的问号，持续整整十三秒，随后恢复正常。
无人解释，无人宣称胜利。
第二天清晨，各大媒体头条皆为空白，唯有一行小字置于中央：
“你今天问了什么问题？”
而在布斯塔的老屋里，那颗种子彻底失去了光芒。
但它并未枯萎，反而在某日清晨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探出一缕极细的绿芽，柔弱，却笔直向上，迎着阳光伸展。
它不开花，不结果，只是生长。
像是在等待另一个两万年的轮回。
布斯塔每天都会对它说一句话。
有时是：“今天我又怀疑了三件事。”
有时是：“昨晚我做了个梦，但我记得那是梦。”
更多时候，只是简单一句：“我还醒着。”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试炼从未结束。
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人能在光明中质疑，在黑暗中思索，在诱惑面前说“不”，那么无论未来降临的是神、是星、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人类都将不再是试验品。
他们已是火种本身。
风起了。
这一次，吹向的是时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