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的姊妹,你欲陷她们于难堪,难道合乎你的道义?”
宝玉被薛宝钗说得一愣,再仔细回味一遍,薛宝钗说得句句在理。
若是将事情闹大,不但让他的姊妹们闺名有损,而且他兴风作浪之后,姊妹们当做筹码送去安京侯府,果真到岳凌身边去,也不是他所愿。
“可,可她们也不该有这般荒唐的念头。”
宝玉咬紧牙关,心中只觉得堵。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才是姊妹们最在意的那个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日日相处。
可今日,好似全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姊妹们不止是平日里讨论岳凌的事,实际还很在意岳凌。
这就让宝玉愈发难以接受了。
明明他已经妥协了,能够忍受姊妹们聊一些他听不进的话,却没想到姊妹们是变本加厉,更有慕爱之心。
虽然没真说出口,但宝玉并不是真的傻,他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无论是探春与薛宝钗比试下棋,还是方才秦可卿,环问众人,个个推脱。
无不是昭示了她们的本心。
若是讨厌或无感,哪里会为自己开脱,最终推到史湘云身上呢?
而且,史湘云本就在旧时和安京侯府来往最频繁,她明明就是更亲近安京侯府的那一个。
贾宝玉想明白了,心也死了,眼前好像都消失了色彩。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来到此处的初心,是想要与晴雯解释清楚,将她挽回。
他有了更大的痛苦,已经不知道如何挽回姊妹们。
“荒唐?何来荒唐?”
薛宝钗没开口,而是一旁始终没发声的秦可卿忍不住开了口。
轻掩鼻尖,秦可卿皱着眉道:“少年慕爱,少女慕强,不是天性?你有什么可让人在意的?就因为府上老太太,太太都宠着你,旁人也要都宠着你?”
“你和我家老爷有什么可比的?”
再上下打量了宝玉一遍,秦可卿咋舌道:“嘁,也就这一身烂俗的胭脂水粉味,在我家老爷身上可闻不见。”
听见自家姐姐毒舌,瑞珠宝珠站在旁边,都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不笑还好,这一笑便传染开了,最终不但秦可卿,薛宝钗等来自安京侯府的姑娘们在笑,连妙玉,史湘云,等在贾家的姑娘也捂住了嘴憋笑。
身边响起了嘲弄的笑声,更让宝玉觉得刺耳。
即便如此,宝玉依旧没死心,望向从始至终未有表态的贾家三姐妹。
探春,他一直最为了解。渴望是个男儿身,渴望能够在外面做一番事业,仰慕那些国朝禄蠹,崇拜经世之学,定然是三姐妹当中最在意岳凌的。
所以宝玉也不问她,转向不爱出声的迎春和惜春。
“二姐姐可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要起诗社?可后来我又听闻了二姐姐有谈婚论嫁之事,园子本就人不多,又要少一人了。”
“我原是要去给大老爷磕头求情,可又怕唐突了反倒不好,夜里还不禁为此流泪,袭人姐姐可是看见了的。”
闻言,袭人也赶忙配合着主子,在后面点着头。
再抬眼看到秦可卿身后的晴雯,心底又有种天涯两相隔的宿命感,两人是完全的陌路人了,甚至不在一个层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