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沙发上看书来着么,怎么睡着了。
没戴眼镜,她盯着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回想昨晚的事,单手捂住脸,懊恼叹气。
在娄与征面前一急就说胡话的毛病怎么过了四五年都改不了。
每次都让他逮到可乘之机狠狠嘲笑。
明雀起来看了眼电脑,蒋望的公司人事给她发了新邮件,似乎上次面试的结果出来了,最后留下了几个人还要再去一趟。
她起床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了一眼小区里整片雪白的景色,心想昨晚那么大的雪,在大雪里走个十几分钟腿就能冻僵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拿那么多行李找酒店方不方便……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明雀回神,一拍脑袋:“干嘛呢我。”
还关心上前男友了? 人在遇到紧急危险受惊时,交感神经敏感,瞳孔放大,肾上腺素飙升,所有感官都会比平时敏感数倍。
明雀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被抱过,于是此刻,娄与征的怀抱像温热海啸般填满了她的感官信号。
掌心的摩擦触感,鼻息间他心跳的味道,还有护着她后脑磕向车窗玻璃的,他手的力度。
每一寸都足以让她眩晕。
几乎忘记,自己正处危险边缘。
车子被撞出剧烈闷响,她双手扶着娄与征的肩胛,吓得闭眼缩进他怀里,指尖隔着衣服嵌入对方的皮肤。
天旋地转间,对死亡的恐惧从未如此清晰。
车身被撞得整整转了一周,调转了方向,娄与征那边侧边与前面的气囊全部炸开。
被撞击的跑车被安全装置塞满,隔绝了与外界的勾连,苍白又弥漫着烟味的车厢里只剩下呼吸急促的二人。
明雀大脑一片空白震感,恍惚是确定自己还活着,她睁开眼,对上他脸颊被玻璃碴划伤的血迹。
娄与征脸上的那道猩红缓缓往下流,后知后觉的恐惧袭来,她忽地热了眼眶,呜咽出声。
扶着他肩膀的手指抖动难止,明雀都不敢动,只觉得身上好几处肯定骨折了,结果一抖身子发现,只有后背有些磕疼,其他都没事。
反而眼前的人搂着她,自从车子稳定下来以后就一直没声音,明雀扭头,发现他始终闭眼静止,动也不动。
她哪里见过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一下慌得六神无主,哭腔涌出:“……你,你。”
抬起手指,伸向他脸上还在流血的划伤。
她指腹即将触碰到鲜血的刹那,面前半昏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明雀脑袋嗡得一下,松了弦。
娄与征僵直的眼神足足停滞数秒,从怔到回神,皱低了眉,应是在忍痛。
半晌,他偏头,两人近在咫尺间对撞视线。
娄与征凝视她,笑了,“表情不错。”
对方嗓音沙哑得厉害,应是生理性疼痛在发作。
明雀盯着面对生死胁迫竟如此闲适的娄与征,震撼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他们的车和肇事车辆都处于堵塞街区里,车速没有很快,并未造成过于剧烈的撞击。
车子私下进行过加固改造,而且娄与征在分秒间努力调转撞击位置,对方车头撞到他们的侧后方,明雀这边成了车子安全指数最高的位置。
哪怕不是猛烈的撞击,娄与征那侧的车门还是被撞得变形,明雀看着腿都软。
更让她惊讶的是,娄与征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筋骨上的损伤,等之后再做全面体检。
明雀暗自感叹:这人怕不是铁打的。
…………
派出所小房间的灯光一打,刺得两人皆是一眯眼。
肇事者已经被控制,那个中年男人半晕着被交警从车里揪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踉跄出来的娄与征,顿时清征,瞪大了仇恨的眼眸骂着:“怎么没撞死你!!”
他脸上还流着血,双眼充红,像个从地下爬出来的厉鬼,吓得明雀下意识往车门后躲了一步。
“娄与征!别让我出来!你迟早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