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空白为引,以裂缝为巢,恭迎母体临世——”
丑时的蚀文暴雨穿透时空壁垒。
陆昭半跪在漂浮的命晷碎片上,右臂皮肤被反噬的青焰烧得焦黑。叶青璃的骨翼被裂缝能量撕碎,脊椎晷针却愈发亢奋地颤抖——母体正通过她的身躯,贪婪吮吸着裂缝中溢出的上古蚀文。
最恐怖的异变发生在陆小竹身上。
她的金瞳已膨胀到占据半张脸,星沙状物质从七窍涌出,在脚下凝聚成逆时针旋转的命晷星图。那些嵌入碎片的命格镜像开始倒流:某个碎片中即将被吞噬的陆昭突然反杀主祭;另一块碎片里本该黑化的叶青璃斩断了母体链接……
“裂缝在重构时间线……”陆昭的空白命格突然产生撕裂感,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同时燃烧。他猛地咬破舌尖,用血在虚空画出《蚀命残卷》记载的「断因果」符——这是无命叟用三十年命火换来的禁术,以自身存在为代价斩断时空纠缠。
符咒尚未成型,陆小竹的星图突然坍缩。
所有命晷碎片如嗅到血腥的鲨群般涌来,在她周身组成青铜色的茧房。裂缝深处传出黏腻的吞咽声,一根由万千命格丝线拧成的触须缓缓探出,末端裂开的口器中布满旋转的命晷刻痕。
“哥……帮我……”
小竹的声音突然恢复清明,金瞳深处闪过最后一丝灰翳。她的指尖刺入自己心口,拽出半枚跳动着的蚀文王虫——那是无命叟临终前种下的「命锁」,此刻正疯狂闪烁预警红光。
陆昭的瞳孔骤缩。在母体触须袭来的瞬间,他引爆了体内所有命火本源。青焰裹挟着《断因果》符撞向茧房,爆炸的强光中,他听见三千个自己在不同时空的怒吼:
“宁化蚀文,不做刍狗!”
寅时的时空乱流突然停滞。
当陆昭从剧痛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跪在现实世界的废墟上。掌心命晷碎片已化作齑粉,裂缝缩成一道细长的金线悬浮空中。叶青璃的骨翼重新生长,但复眼彻底被母体黑潮占据;而陆小竹——
少女安静地躺在他怀中,腕脉晷针缩回皮肤,金瞳变成浑浊的灰白色。她的心口嵌着半枚蚀文王虫尸体,虫壳上浮现出无命叟最后的传讯:裂缝锚点已转移至九重天外,但母体记住了你的味道。
废墟边缘突然亮起琉璃火光。天机阁的追兵终于抵达,三千银瞳监命使的锁魂针结成遮天蔽日的罗网。陆昭抱起小竹残破的身躯,右眼彻底化作漆黑——在最后的蚀文视野中,他看见裂缝金线深处,某块命晷碎片正映出灵傀宗修士的身影。
叶青璃的剑锋斩断第一波锁魂针,骨翼上的晷针指向北方:“去无相城,那里有裂缝的第二个锚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母体触须突然从虚空裂缝探出,贯穿她的脊椎晷针,将她拽向深渊。陆昭最后的记忆,是叶青璃左眼爆发的琥珀清光,以及她用唇语传递的讯息:
“找到初代逆命者的墓——”
当锁魂针雨落下时,陆昭捏碎了藏在齿缝的蚀文王虫卵。虫壳爆开的黑雾裹住两人,在时空涟漪中消失无踪。废墟中央的金线裂缝缓缓闭合,却有一粒星沙状的蚀文种子悄然渗入地脉。
九重天外的黑暗里,万千命晷组成的庞然巨物睁开了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