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离开了学校,操场上的陈蒋辉已经腿软了,手里装着口红和包包的礼物袋也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他的衣领被人一把拽住,明明自己也有一米八,却被眼前的少年吓得不敢吱声。
陈蒋辉一脸苦涩:“对不起,对不起哥!我发誓我真没有不听你说的,你看这些,都是女孩喜欢的东西!我是想追顾嘉禾——”他特意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天送出去呢。
那只抓住他的手略微松了一些,将他往后搡了一步。
正午时分的冬日暖阳十分柔和,懒洋洋地洒在枯黄的草坪上。少年逆着光,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黑沉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眉尾到脸侧的伤口还在结痂,显得他整个人锋利而狠戾。
喻逐云哑声说:“……那也不行。”
陈蒋辉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碍于喻逐云的身份,实在没敢开口:“好、好,我知道了……”
“敢碰他的人,”喻逐云的声音冰寒,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弄死你。”
陈蒋辉的心咯噔一跳,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了哥,我真不会了,你放心。”
喻逐云彻底松开了陈蒋辉。
他垂眸,另一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藏在掌心的东西,放进了皮夹克最贴近胸前的口袋,转身离开了。
陈蒋辉脱力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赶忙掏出手机。
过了大概五分钟,姗姗来迟的陈明瑞才到了操场,见状毫不留情地噗嗤笑出声:“哈!我就说吧,最近天天都有人看见顾嘉禾跟南晴一块放学,人家肯定板上钉钉地在一块了。你还要插足别人的感情,怎么样?是不是被狠狠打脸了?”
陈蒋辉骂了声脏话,用力锤了一拳自己堂哥:“什么啊!我他。妈的根本没来得及送给顾嘉禾呢,就被喻逐云看见了,差点被揍!他还说什么不允许我‘碰南晴的人’!”
“操!我他。妈真是奇了怪了!如果南晴是他朋友,我不小心给南晴送花,他替朋友出头,我能理解。顾嘉禾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陈蒋辉本想骂的,想到那天开进学校的宾利,又窝窝囊囊地咽了回去,“他他。妈……见义勇为?不带这样的吧。”
陈明瑞呆住:“啊?”
他有点懵了,喻逐云这个时候来学校,难不成是来办转学手续的?可他又为什么会阻止陈蒋辉追顾嘉禾?这什么神展开?这逻辑……怎么捋不通呢?
“算了算了,反正顾嘉禾也不可能喜欢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陈明瑞索性放弃了思考,伸手将陈蒋辉拉了起来,经过布告栏往外走,“对了,你不该去校门口等人吗,怎么跑到操场来了?”
陈蒋辉叫苦不迭:“操,我只是经过这儿,看见喻逐云在这就来打了个招呼。早知道……”
喻逐云?为什么会在这儿?
陈明瑞愣了愣,余光忽然扫过了一抹鲜艳的红。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往那走了两步。
地上躺着一张被揭下来的月考红榜,
铜版纸的其他部分完好无损,只有第一名的照片和姓名被人小心翼翼地裁了下来,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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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团圆美满是每个家庭的头等大事。自南涛成和顾梅芳再婚以来,每年他们都会将各自的父母接过来一块吃年夜饭。
然而今年除夕前却出了个岔子。
顾梅芳的父母将顾宇彬接过去住之后,总听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跟他们告状,说自己在家时三天两头受欺负。他们平常与南晴的接触很少,黑状听多了,心里难免有怨气。
于是,等南涛成上门给他们送礼时,两个老人夹。枪。带。棒、明褒暗讽地刺了南晴一通。
南涛成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他风尘仆仆地从外地赶回家过年,还没来得及给自家亲爹妈送东西就先到岳父岳母家,是为了给顾梅芳面子,而不是为了听他们讲自己儿子的小话的。
他也忍不住回了几句嘴,提了两个孩子天差地别的成绩,又问了一句两个老人,知不知道顾宇彬偷手机的事情。
局面当时就不受控制了。
南涛成却也不后悔,他早就对这两个老人心有芥蒂了。不说别的,就说之前过年,南晴爷爷奶奶哪次不是一视同仁给孩子们压岁钱?这俩老糊涂呢?总是仗着南晴脾气好,克扣掉他的那一份。
以前他还能看在顾梅芳的面子上忍一忍,既然他们今天自己挑事儿,那大家都干脆一点,谁也别装了!
大过年的,两边竟然撕破了脸。
顾梅芳急匆匆地从店里赶到父母家,脸色也十分难看。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并没怪南涛成。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夜饭恐怕是没法一块吃的了。
正月三十,顾梅芳给了南晴一个厚实的大红包,才带着顾嘉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