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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沉默持续到了刑厉姐姐家楼下。阎穆霆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番话说得有点过了，电影台词可能都不会这么写。至于刑厉因何沉默，他不清楚，几次想挑起话头，转脸却只能对上个后脑勺。
车轮停止转动，刑厉却没有推门下车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坐着，直到天色渐暗，路灯亮起，阎穆霆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到了，你赶紧回去吧，不说还得给你姐做饭？”
“……”
刑厉几乎是背冲着阎穆霆而坐，映在车窗玻璃上的表情模糊到难以捉摸。一路上他差不多有七八次想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可每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那个勇气，真没有。大家都知道阎穆霆胸前挂的是已故恋人的骨灰，曾经肖亦平半开玩笑地问“阎队，你什么时候能放下过去？”，阎穆霆的回答则是“永远不会”。
蓦地，肩头传来阵热意，惹得刑厉心头忽悠一颤。阎穆霆一手扳过他的肩膀，一手将甲硝锉喷雾递了过去：“记着，别用手挤，早晚各一次，洁面后喷。”
蔓延至心脏的热度让刑厉几乎无法开口，眼下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拥住对方，用最炙热的吻来表达爱意。似是察觉了什么，阎穆霆收回手，稍稍探过身，语气温和地询问道：“怎么了阿厉？哪不舒服？你在发抖。”
热气呼到耳侧，理智之弦“啪”的断裂，刑厉猛地抬起脸，视线与语气同样炙热：“老阎，我——”
哔哔哔，电话响起。阎穆霆忙示意刑厉等下再说，回手接通车载蓝牙。肖亦平打来的，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一家五口横死家中，上面要求重案立刻出现场。一听有案子，刑厉心底那点好容易破土而出的勇气倏地抽了回去。等阎穆霆挂上电话，他主动要求一起出现场——正好今天是停职最后一天，而且姐夫也回来了，姐姐和外甥女暂时用不着他操心。
现场宛如地狱，墙壁、地面，到处是血，还没进警戒带就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接警的警员向阎穆霆汇报说，死者是户主一家五口，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四岁的小孙子，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案发时正在吃晚饭。实际上这家应该有六口人，户主还有个小儿子，但现场并未看到此人的尸体。
嫌疑人基本能锁定为小儿子，邻居说，大概六点钟左右听到隔壁传来叫骂声和惨叫声，于是从猫眼看了一眼。看到小儿子满身血迹夺门而出，邻居等楼道里没动静后开门出来查看情况，差点被现场的惨状吓晕过去，缓过神来赶紧报警。
安排完人手追踪小儿子的下落，阎穆霆转头去检查五名死者的状况。用菜刀砍的，凶器就遗留在现场。根据尸体上的伤痕位置判断，凶手行凶时处于极端混乱的状态，是没有目的性的胡乱砍杀。伤痕最多的是大哥，左手掌几乎被砍断，脸上也刀痕交错，鼻子被削掉了半只，可见他曾阻止过凶手行凶。伤痕最少的是孩子，但有一刀砍在后颈上，几欲斩首。老头老太太和嫂子的伤也很多，根据失血量来看，被砍中后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依次检查完尸体，阎穆霆郑重道：“嫌疑人的精神状态很危险，可能有精神病史或者吸毒史，老肖，赶紧给滕曦他们打电话，追到人后注意保护自身安全，如嫌疑人有威胁警员或群众生命安全的举动出现，可以击毙。”
“知道了头儿。”肖亦平领命离开。早就想出屋抽根烟缓口气了，这血腥恐怖的现场，得特么刻脑子里一辈子。
摘掉染血的手套，阎穆霆问法医助理要了付干净的戴上，起身去查看其他房间。走到小卧室前，他看到刑厉背对屋门而立、整个人仿佛钉在地上一样，稍感疑惑，正欲喊对方一声，却忽然闻到丝异样的味道——血腥味过浓，味道被掩盖了，直到走进小卧室他才察觉出有人在屋里溜冰了。
此时的刑厉正盯着桌上的“冰壶”出神，完全没注意到阎穆霆已经站到了身后。猛然间听到声“阿厉”，他猝然回神，扭头撞上对方犀利的视线，心头猛地一抽，一时间话说得也有些磕巴：“内个……这有吸毒工具，我……我怀疑……”
“不用怀疑，凶手就是在毒品的刺激下行凶的。”
视线在“冰壶”和刑厉之间打了几个来回，阎穆霆的表情逐渐凝重。沾过毒的人，最怕被某些物品和人唤起曾经的□□，所以戒毒环境很重要。刚看刑厉的眼神已经处于游离状态，让他产生了非常不快的感觉。
不等刑厉争辩，阎穆霆抬手朝外一指：“你出去，别在这屋待着了。”
“……”
嘴唇微抖了两下，刑厉垂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望着对方稍显落寞的背影，阎穆霆感到心头微微刺痛了一瞬，又立刻抛开那不合宜的杂念，沉声命令道：“徐伟！赵鹏！过来取证！”
手下应招而来。与两名刑技错身而过，阎穆霆再往外看时，已经不见了刑厉的身影。此时此刻他很想问问对方，刚看到“冰壶”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以及，那份无条件的信任，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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