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路易斯所说,这是他离家之后在纽约待的最久的一段时间。
薇瑞拉所在的医院离他们下榻的酒店开车距离并不算太远,丹尼埃克每天早晚都会过去探望。
“她现在已经会跟我打招呼了。”丹尼埃克在前去病房前又一次邀请路易斯,“我觉得你要是一起过来的话,说不定她对你的态度也会跟以前不一样的。”
路易斯呵呵干笑几声:“我还是不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你们其实很需要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丹尼埃克还是没有放弃,“我不是说要你原谅她过去所对你做的那些伤害,只是也许你得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我不希望你将来会留遗憾。”
“丹尼。”路易斯在病房门口站住脚步,“我觉得这些年改变的不只有我,你也变得啰嗦了。”
他这番话显然是在暗示话题该到此为止。
丹尼埃克很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有心想做点什么来缓和这段母子关系,但他并没有资格替路易斯原谅。
路易斯离开了走廊以后,丹尼埃克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进入病房。
薇瑞拉最近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虽然她还是需要医护人员的帮助才能进行一些最基本的日常活动,不过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觉得护工和家人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他走了?”薇瑞拉在丹尼埃克坐下后问。
丹尼埃克轻轻点头:“他最近日程比较忙。”
“呵呵,忙到连进病房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薇瑞拉冷哼几声。
“又不是没发生过。”丹尼埃克所谓的看护其实也就是坐在病床旁边处理工作,“他之前生病的时候坐红眼航班赶巡演给自己挣大学学费、因为被同行恶性封杀到没办法表演差点去兼职做家教、连轴转着跑商演躲狗仔还得准备期末考试……那会儿可能忙到连医院都来不了。”
薇瑞拉撇过头:“你立场本来就是偏的。”
“有时候人太固执对自己没有好处。”丹尼埃克没打算把自己掺和进这对母子的较劲中,他的态度很明确,“我本来也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在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嘴硬的,我是想跟他好好聊一聊,但我很了解路易斯的性格,他不是那么容易原谅我的。”薇瑞拉说,“我们之间横贯着太多的争吵和误会,我年轻气盛的时候对他造成的伤害影响了他一生。”
丹尼埃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薇瑞拉继续说:“他爸爸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我却一直在用那个混蛋的错误惩罚我自己,惩罚我儿子。”
她说完又咳嗽了几声,丹尼埃克把保温水杯递过去给她。
薇瑞拉喝完几口水之后才继续说:“路易斯离家出走后,那栋房子就彻头彻尾属于我的单人间牢房。他的爸爸倒是一死了之走的很痛快,我却得花一辈子的事件来逃离开。”
“那个人出轨并不是你的错,路易斯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丹尼埃克把水杯放回原处,“但你这样对他真的很不公平,他亲眼目睹了父亲的出轨,之后又被你精神抛弃,唯一能够让他喘口气的音乐还被你当成不入流的垃圾。如果不是路易斯,随便换个人早就废了。”
薇瑞拉苦涩道:“我知道我在教育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做到的。”
丹尼埃克平静地看着这位女士:“路易斯并不恨你,但他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也无法像一个普通孩子爱母亲一样地继续毫无保留地爱你。”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薇瑞拉和丹尼埃克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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