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那个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对你来说只是个稍微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我明白他在你最孤单的时候给予了陪伴,你很看重那段短短的感情,哥哥也和你道歉那段时间对你关心不够。可你和我都不了解那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人品,可能你这些钱捐出去了也得不到感激,甚至他们还需要更多钱时会直接开口朝你讨要,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雨丝飘进窗内,沾湿他凌厉的眉眼,连带声音也被染得潮润。
“最重要的是,你如果对他投入过多的关注,就会和他产生羁绊,一段关系如果产生羁绊,就要承担落泪的风险。”
脑海里闪过多年前弟弟被递光头发推进手术室的画面,三个小时零七分钟的手术,是他此生度过最漫长最难熬的时间,他不希望陈乐酩也有这样的体验。
“脑部恶性肿瘤,非常难治愈,一旦病情恶化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低,或许你捐了钱也只是帮他多撑过一期化疗而已。小咪,我不想你到时候太难过。”
窗外雪花裹挟着骤雨,砖红色的消防栓立柱被冲刷得很亮。
余醉看到一只手从隔壁的窗子里伸出来,清瘦白皙,触手可及,很快就被冻到似的缩了回去。
陈乐酩也靠在窗边,嘈杂的雨声给他们打着掩护。
“一期化疗可以帮他活多久呢?”
余醉声音放轻:“我不了解,半年?或者一年。”
“哥哥,他今年刚六岁,那不只是多撑过一期化疗,而是他生命里六分之一的时间,我想他能再吃几个梅子饭团……”
“我明白了,我会负责那个孩子治疗的全部费用,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去打听有关他的任何消息,我会派劳拉去跟进,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哥哥,谢谢哥哥。”
语音通话到此结束。
余醉关上窗户,回到浴室冲头之前给陈乐酩发了张付款清单。
很快就收到小猫控诉:“哥怎么又买了十包糖!!!”
-礼尚往来,我帮你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也要帮我完成我的心愿。
陈乐酩不明白:“哥的心愿就是想我吃糖吗?”
-是想你开心。
他自己说的,每次吃糖都很开心。
-另外。
眼周再次传来刺痛,泡沫快要化在头上,余醉不得不放下弟弟去洗头。
抓紧时间发最后一条语音过去:“别人在吃苦不是你不享福的理由,你和哥哥也是苦过来的,kitty,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有负担,好吗?”
匆匆洗完战斗澡换上衣服出来,拿起手机就看到小猫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是条十秒不到的语音。
余醉似有所感,果然,点开就听到弟弟不年不节地又在给他放鞭炮。
“哥哥,我好爱你!我爆爆爆爆爆爱你!!!”
风拂过来,天边骤雨转晴。
不是雷公作美,而是哥哥在施展魔力。
-
陈乐酩在酒吧连背两天书后,视死如归地踏进考场。
三天考九门,科目安排得极密,每天都是从早考到晚。
终于结束时他宛如被十个狐狸精榨干的肾虚书生。
别人考完都扔书,他不敢,怕一次不过还要补考,背着比命还沉的书包爬向酒吧。
考最后一科前他给余醉发了消息,说两个小时后过来。
中午饭点,酒吧没客人,但汪阳和酒保们在吃饭,热热闹闹地坐了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