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酩负隅顽抗,扯东扯西:“哥今天去干嘛了?怎么回来这么晚?小汪哥说你去下一场了。”
“嗯。”余醉倒是有问必答。
“和梁先生吃完饭,又见了个小领导,关押王长亮的监狱你还记得吗?”
“嗯嗯嗯。”
“当年监狱搬迁路上死了个犯人的事,算他头上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升上去,我们这次在燕城找你,离他地盘很近,他出了大力气,我就把王长亮的尸体给他了,卖他个人情。”
说到这里,余醉态度不明地睨了陈乐酩一眼。
“你下手倒是狠。”
“腹部三刀、手腕两刀、肩上还一个枪眼,半点活路都没给他留。”
陈乐酩嘟嘟囔囔:“给他留活路你就没活路了……”
“不害怕吗?”余醉想起弟弟满是伤痕的手心。
“怕啊。”陈乐酩老实说,“可是怕也没办法,我是你最后一层防护。”
余醉的心脏上爬过一道细细密密的电流。
他久违地想起很多年前一桩往事,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隐藏在弟弟温良乖顺的皮囊之下的东西。
那时他带着弟弟在欧洲,抢一个市中心商场的竞标。
因为初来乍到惹上地头蛇,在竞标前一晚被绑走关了起来。
对方趁火打劫,要挟他交出手上的资源。
余醉假意屈服,却坑了他个大的。
对方一怒之下关了他四天,第四天傍晚汪阳和秦文找到他时,他已经严重脱水。
事发突然,他们又没在当地站稳脚跟,势单力孤,解救工作进行得非常艰难。
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余醉救出来,输上葡萄糖往救护车上推。
却不想昏迷中的余醉突然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死死攥住车门。
“我弟呢……”
他那时脸色灰败,嘴唇乌青干裂,胸腔里仿佛装着个旧风箱,每说一个字都要拼命往外鼓风。
汪阳回头,发现原本急疯了的陈乐酩不知道跑哪去了。
但救人要紧,他只能先骗余醉:“在后面呢,你先上救护车,我去叫他。”
“他不在。”
余醉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不知道是后背长眼,还是和弟弟有心电感应。
“他在这儿一定会陪在我身边,他不在,他去找费德蒙了。”
费德蒙就是绑架余醉的竞标对手。
汪阳满脸惊愕:“不可能!他一个小孩子他连费德蒙是谁都不知道,找过去能干什么?”
余醉没力气再和他废话,从担架上起来,边扯掉手上的针头边往下迈。
汪阳连忙接住他,和秦文一左一右把他搀扶上车。
三人在费德蒙的公馆前一条街找到了陈乐酩,再晚一步他就要闯进去了。
汪阳和秦文下去拉人。
陈乐酩却一反常态,说什么都不跟他们走,整个人跟中邪了似的杀气腾腾地冲开他们的包围圈。
余醉下车,脚步虚浮地走到他面前。
“你要去干什么?”他问弟弟。
陈乐酩别开眼,稚嫩的脸在盛怒下充血,两只手在腿边紧握成拳,从指缝里渗出几滴血来。
余醉又问他:“手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