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不是他挑剔买主，他手里的上乘货，刚刚好只够每日与谢家的，这宋家买的不多，剩下的，既不够给谢家，怕人家不会收，又一时寻不到能吃这么大货量的新买主……
nbsp;nbsp;nbsp;nbsp;“君家若愿意多收二十斤，我便每日都将鲜虾蟹留给你家。”
nbsp;nbsp;nbsp;nbsp;伙计听了蹙眉：“我们家要不了这么多。”
nbsp;nbsp;nbsp;nbsp;鱼贩子也不客气：“那你们便买冻虾好了，都是从太湖运来，没甚么分别，客人也吃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你！”
nbsp;nbsp;nbsp;nbsp;伙计气不过，扭头告状去了，“掌柜的莫再与这鱼贩子搭伙，人家瞧不起我们，只想做那大买卖呢！”
nbsp;nbsp;nbsp;nbsp;殷掌柜一直留意着适才的动静，任伙计与对方争执，并不做声，事后责问管事：“你从哪找的贩子？”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为自己辩解：“今去两年收成不好，这已是城中货源最大的菜肉贩子了，他都供应不上，旁人的货只会更差。”
nbsp;nbsp;nbsp;nbsp;殷掌柜并不知他话中真假，仍固执道：“便换了菜肉贩子，此等趋炎附势的小人，我们不用。”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有苦难言，掌柜久不做采买的活计，不知这其中门道。他们宋家酒楼本就生意一般，现约期未到与人毁约，一时上哪去寻给他们优先供好鱼好虾的鱼贩子去？
nbsp;nbsp;nbsp;nbsp;殷掌柜此举也不是为了客人吃得好，而是那鱼贩的话拂了他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气。
nbsp;nbsp;nbsp;nbsp;其实鱼贩也只是开门做生意，并不是针对或瞧不起宋家酒楼，多数人都识得这个道理，似虞蘅经营着一家小脚店，买不到太多肥虾，从渔人手里收来些小鱼小虾，炸一炸、爆炒一下，也很入得口。
nbsp;nbsp;nbsp;nbsp;虽买不上高价，却也没花什么成本，还是有点赚头不是？
nbsp;nbsp;nbsp;nbsp;其实这鱼贩送来的冻虾也不赖，比起旁人家的冻货，已经够新鲜的了。
nbsp;nbsp;nbsp;nbsp;殷掌柜一定要换，陈管事只得跑了几日市井，总算又找到一个还凑活的贩子，姓朱。
nbsp;nbsp;nbsp;nbsp;要陈管事说，朱贩子手里的货远比不了上一家，可奈何对方手头最大的买卖就是宋家酒楼，有什么都紧着他们。
nbsp;nbsp;nbsp;nbsp;对方殷勤得每日亲自来送货，清点完货，往往天都还没亮。殷掌柜对这人态度很是满意，过了几日，朱贩子不知从哪搞来许多活鱼活虾，要多少有多少，更叫陈管事吃了掌柜训斥：“早就该换人！”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只当这朱贩子本事大，从哪处乡下鱼塘寻来的货。
nbsp;nbsp;nbsp;nbsp;却过了几日，酒楼门前闹哄哄聚了好些人，都是过往的熟客。
nbsp;nbsp;nbsp;nbsp;“你们家饭食不新鲜，吃坏我肚子，赔钱！”
nbsp;nbsp;nbsp;nbsp;“赔钱！”
nbsp;nbsp;nbsp;nbsp;“给个交代！”
nbsp;nbsp;nbsp;nbsp;“赶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殷掌柜打发陈管事出去，自己却躲在店里。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一冒头，就被薅住了胳膊：“这就是宋家的管事，大伙莫叫他溜了！”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连忙高声安抚：“我不溜，我便是来瞧瞧大伙，看看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众人听他这般说，好歹放开了手脚。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狼狈地正一正领子，对方才最为激动嚷着要赔钱的男子询问：“张大官人，方才说我家饭菜不干净，何出此言呐？”
nbsp;nbsp;nbsp;nbsp;不用张官人说，另有一家仆神色愤愤替他作答：“我家阿郎一向身体康健，却从昨日晨起就腹痛，大夫说是吃了不干净吃食患了痢症。”
nbsp;nbsp;nbsp;nbsp;张官人附和：“我睡前可只吃了你们家酒菜。”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呢，莫不是客人近来着了寒凉，这才偶发腹痛？我们家饭食，各位也是吃惯了的……”
nbsp;nbsp;nbsp;nbsp;“一人还说偶发，我们这么些人都在这儿，难道还是诓你不成？”
nbsp;nbsp;nbsp;nbsp;陈管事捏着汗，心说他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有激动的客人直接拨开他，冲进后院：“干不干净的，一瞧便知！”
nbsp;nbsp;nbsp;nbsp;谁料才进厨房，一股腥味便冲得前头的几人一个趔趄。
nbsp;nbsp;nbsp;nbsp;“唔，什么味儿啊！”
nbsp;nbsp;nbsp;nbsp;“好腥气！莫不是这里边的鱼虾？”
nbsp;nbsp;nbsp;nbsp;张大官人素来身强体壮，一脚就将角落里的大缸踹翻，里头的鱼虾泄了一地，遭此横劫，虾子没精采地随意扭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鱼也躺在砖地上，鱼嘴一开一合。
nbsp;nbsp;nbsp;nbsp;按说正常的活鱼虾，即便离了水，也有一段活蹦乱跳的力气，这些鱼虾着实古怪。
nbsp;nbsp;nbsp;nbsp;众人仔细一看，那虾不是正常的青黑，虾身都泛白了，鱼身上也格外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