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事点了下头,秦家越抬手搓了搓看报表看得发花的双眼。五年前的今天他头一回尝到什么叫“失恋”的滋味,以至于到了每年的这一天
,整个人就完全提不起精神。
自从知道安兴心有所属后,他便决定放弃。后来也谈过恋爱,但都极为短暂,最长的一段也没超过三个月。投入不进去,总在对方身上寻找
安兴的影子,注定不会有结果。
进入职场,社交圈更宽阔,但仍旧没有人能像安兴那样,让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对方旁边就感觉很温馨。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出发点
。
他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接近安兴,送饭、接送上下班、平日里的关心问候也不少。但安兴是个过于坚强的人,他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无法触及到
对方内心最柔软的那处。他订了束花,店铺信息显示今天早晨九点就送到了医院,可到现在了,安兴那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拿起手机翻了翻,安兴还是没理他。秦家越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下班回家。
出了电梯,秦家越一愣。安兴抱着一大束花,正在和前台吵架:“我说了我是他朋友,你打个电话上去跟他确认一下行不行?”
前台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好意思,现在都下班了,您可以自己打他电话叫他下来接您。”
“我手机今天接病人的时候给摔了,要不我至于求你?”安兴气哼哼的把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往台子上一摔——卡啦,又多了条裂缝。
“安兴哥!”秦家越赶忙跑过去,揽住他的肩边往门口带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手机——诶!”安兴回手把手机抓起来,冲前台瞪了下眼,又转脸对秦家越说:“今天早晨接病人,妈耶,小三百斤,往床上拽的时候
差点没给我胳膊拽断了,结果光顾着弄他了,手机啪嗒摔地上,还让阮思平给我踩了一脚!”
秦家越笑笑:“嗯,让他赔你一个新的。”
“那小子跟我哭穷!”安兴愤愤不平,“我收着花,想说给你打个电话吧,嘿,手机屏幕都漏液了,开机开出‘啪’的一声响,吓得我差点
拿灭火器喷它。”
看着安兴那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样子,秦家越恨不得低头咬他一口。十多年前钱越第一次带他去福利院做义工时,他就喜欢上这个嘴巴很厉
害的哥哥了。哪怕是再糟心的事,只要从安兴嘴里说出来,都可以把人逗笑。
安兴持续地叨叨:“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我肯定得押着那丧货去给我买个新手机。送女朋友个包一万多!赔我个两千多
的手机倒没钱了,骗傻子呢他!”
“我给你买一个去吧。”秦家越说着,抬腕看了眼表,“还来得及,卖场今天应该都到十二点才关门。”
安兴突然卡壳,抱着花,立在原地。秦家越看他不走了,问:“怎么了?”
“元宝……我没那个意思……”安兴垂下眼,口气正如五年前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姚新雨时的那样,“我不是来找你要礼物的,其实就是想把
花还给你。”
秦家越忽觉鼻子一酸,勉强撑出笑意:“不用跟我见外,再说,你把花还给我,我也没人好送。”
“给钱老师,给如意都行啊。”
“我爸那送了,如意在新西兰,等她回来都成干花了。”秦家越微叹了口气,“安兴哥,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了,你直接说没关系,我扛得
住。”
“我确实挺困扰的。”安兴说。
这话让秦家越连眼眶都跟着酸了起来,他赶忙偏过头,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使劲憋住眼眶里的液体。
安兴抽出张纸巾递给他,然后埋怨道:“哪有送康乃馨的,我今天被同事们嘲笑了一整天,都跟我说‘你儿子真孝顺’。”
秦家越赶忙扒拉了一把外包装,看清安兴抱着的确实是一大捧康乃馨。不应该啊!他立刻打开手机,调出订单信息,只看了一眼,脑袋“嗡
”一下就大了——完蛋,送安兴的玫瑰和送钱越的康乃馨,发货地址贴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