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跟其他人合作。”莫一凡的语气有些冷漠,“那会干扰我的思路。”
冷宏武淡笑着点头。应下莫一凡的要求后,他调查过对方: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清艺大油画系,功底很好也很有天赋,就是有些孤
僻,独来独往。
这种性格在搞艺术的人里很常见,冷宏武并不觉得奇怪。
“大叔。”莫一凡问,“你几岁了?”
这声“大叔”让冷宏武略感无奈,苦笑道:“三十三。”
莫一凡直白地说:“你比我大十五岁,但是作为一个‘副总’,你好像太过年轻了……是你太有本事?还是你走了捷径?”
沉思片刻,冷宏武反问:“有个当董事长的老爸算不算捷径?”
“富二代。”莫一凡定义道。
“三代,我爷爷以前是跑码头的,跟着个老板去南洋干了小半辈子,存下点钱租了几条船开始跑航运,到我老爸那代才有了金瓯国际航运。
”
“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学画的,怎么不搞艺术了?”
冷宏武轻笑:“搞艺术是花钱的事儿,我自认没本事吃那碗饭,就别给老爹添堵了。但是你不一样,一凡,你有天赋,好好画,早晚有一天
你的作品能进卢浮宫。”
“也许等我死了会有机会。”莫一凡勾起嘴角——这是冷宏武头回见他笑,“梵高、莫奈,他们活着的时候根本无人赏识。”
“是死亡的悲壮使其作品升华,因为再也不可能有新的作品问世了。”冷宏武叹道,“而且艺术创作往往是孤独的,像子期与伯牙那千古传
知音的佳话,可遇不可求。
莫一凡点点头:“曲为知音而奏,画为知己而作。”
冷宏武凝视着那少年意气的侧脸,笑道:“一凡,你的技艺炉火纯青,但还缺少点儿灵性。别光顾着闷头创作,艺术源于生活,只有阅尽人
间繁华、从烟火中蜕变出的作品,才能真正的打动人心。”
“我一个穷学生,哪有时间和金钱阅尽人间繁华。”
眼睫微颤,莫一凡咬住嘴唇,裹紧了披在肩上的毯子。母亲早逝,父亲再婚,艺校的高昂学费让后母不悦、父亲为难,否则他也不会接活儿
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费。
冷宏武想了想,说:“这样,我下个月去欧洲开会,你跟我一起去。到处走走看看,开阔下眼界。”
“这不合适。”莫一凡摇头,“无功不受禄。”
冷宏武随意地笑笑:“我办公室里也要画一副油画做装饰,等回来你画给我抵旅费,行不?”
“那得……跟老师说。”
“我去说,我也是南清艺大毕业的,跟你们系主任很熟。”
“冷先生。”
“嗯?”
“你为什么要资助我?”莫一凡定定地看着他,似要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出答案。
“商人资助艺术家,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不然艺术家没成名就要饿死了。”冷宏武坦然迎上那质疑的目光,“一凡,曾经我的梦想是在塞
纳河畔租一间小白房子,每天从日出画到日落。等作品积累到一定数量,开个属于自己的画廊,与人分享自己的创作灵感……但是我有无法推卸
的责任必须要承担,这个梦想,就交给你来替我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