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沈笏回去后如何跟阴差商量怎么抓捕逃脱的恶鬼一事,近来榕城不太平,千里之外的宁市也不太平。
海家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上流圈子一个炙热话题。
以前两个人见了面首先寒暄一句:“您午饭吃过了吗?”
现在见面话题都变成了:“你去医院探望过了吗?”
越来越多人把目光放在医院里,暗搓搓地期待看一场豪门大戏:唯一的继承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偌大的家业也不知道是给旁支还是谁。
左右猜一下也不犯法,因此各种言论全部传得头头是道,连海家公子是被不知哪来的私生子暗害的事都编了出来。
舆论漩涡的中心人物此时依旧躺在某疗养院病床上沉睡,制氧机和心电监测各种仪器摆了一堆,滴滴答答持续不断地运行。
长期的卧床让他本就立体的脸庞更加锋利,从眉骨自下颌,每一处都跟用直线切出来般冷硬。静止不动躺在那里,就是一座古希腊最完美的人体雕塑作品。
隔着窗户往病床上张望许久,海夫人才沉声问道:“我儿子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海小公子情况还可以,身体各器官运行正常,没有大碍。”医生回答地小心翼翼,抽空往这位母亲身上看去,她穿着一身高定女式西装裙,长发盘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副干练的女强人形象,丝毫看不出对儿子昏迷的担心。
可说完全不担心也不对,海夫人每天再晚也会来医院看上一眼。
医生看不懂这对母子情,索性也就不想,静静等着她的发话。
“那就好。。。。。。”海夫人平静道,手心的包悄然捏紧,已经一个月了,如果海棣再醒不过来。。。。。。
不会的,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最后都醒了过来不是吗?
她告诉自己平心静气,要趁海棣没醒过来前帮他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包括外面传得那些难听的话。
什么叫换继承人?
海夫人冷笑,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没她的点头,就算财产全部捐出去也不可能给别人。
如往常一样,她对医生嘱咐:“多观察他的情况,有任何不对都要立刻和我汇报。”
从医院刚回到家,海夫人没顾得上联系丈夫,就先接到四九城天师协会的电话。对方姓魏,是天师协会的副会长。
“海夫人,您好。”
“魏会长,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吗?”海夫人神色紧张起来。
“是有些情况。”魏会长说着,“这几日我为贵公子卜卦,发觉有一丝异样。”
海夫人哑声问道:“是好的还是。。。。。。”
“不好说,可能命悬一线,也可能否极泰来。”魏会长说道,“您最近多留意他的情况,如果有一线生机,也就是这几天了。如果这段时间再醒不过来,那只能请您节哀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海夫人难以接受,握着手机的动作不住打颤。涂着口红的嘴唇紧紧抿起,硬生生把哭腔憋了回去。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海夫人,我很早就对您说过。贵公子如今二十六岁,合该是命中一道生死劫。如果能度过去,以后平安顺遂再无后患。”
剩下的话,他不说,两人也明白。海夫人挂完电话,便坐在客厅灯影里一动不动,直至天光大亮,寸寸日光从她脸上挪移,如时光流逝。
被阳光一同照射的还有姜斯,他站在榕树下,光斑在他脸上扭曲变形,只有明暗交接的地方隐约有道橙红色的过渡,显得他这个人还有点活气儿。
“我为什么要来着?”姜斯半死不活的苍白脸色中带着困惑。昨天熬夜写剧本,他连四个小时都没睡够就被沈笏叫到了道观里,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们不远处是道观的中央八卦祭坛,上面摆上了不少贡品,十几个道士匆忙来往,每人都是相同的紧张神情,从中隐约透露着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气氛。
“辛苦你了,请你过来是有事情要商量。我们打算把恶鬼引到道观里来,由诸位道友一起诛杀,省的它再危害阴阳两界。”沈笏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