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斯腾出手来,拨开她的头发,去打量对方的面容。那张脸上除了眼睛外五官都算是正常,只是脸皮上坑坑洼洼如同砸出来的陨石坑。
她被压在地上,指甲不停扣弄地面,一道接一道的刺耳摩擦声吸引姜斯去注视。鲜红的长甲和惨白的手掌又和通红的胳膊相连,格外怪异。
近距离看下来,姜斯后知后觉发现,她身上不是穿着红色的紧身衣。
那层红色是皮被生生扒下来后,露出的血肉颜色。
“石太太——”姜斯对她的鲜红指甲印象印象颇深,终于认出来这个怪物居然就是石单行的妻子,那个躺在床上连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女人。
“你认识?”阴差问道。
“这家的女主人。”说到这,姜斯还有些心虚。他们外人闯入这家,把他们家的这么多古董摆件给砸碎不说,竟然还打主人。
真是倒反天罡了。
“她身上原本长满了婴头蛊带来的人头肉瘤,看来是蛊虫被催动,一个接一个全部爆裂使她直接褪了皮。”
“嘶——”阴差奇道:“这是个活人!”
姜斯没搞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见把她控制之后,打算速战速决,先把婴头蛊处理完,再去医院看看石单行的状况。
哪知一回头,海棣正抱着人俑朝这边看来。
“……”姜斯这才反应过来,人俑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他手上。
直到这时,姜斯无比庆幸姜老头给海棣写下谶语,以免蛊虫侵入他身体。
姜斯没好气地接过来,对着人苦口婆心教育:“下次别这么老实,有的东西你不能碰。”
“好。”海棣乖巧应下。
人俑的颜色比之刚才更加鲜艳夺目,如褪去灰尘的明珠,绽放出属于它的光华。它眼中似乎带了笑,盈盈和姜斯对视。
姜斯的手指被碎瓷片划出一点伤口,隐隐有血丝泛出。手指压在人俑的脸上,细微的腥甜瞬间便吸引到久藏人俑体内的母体蛊虫,冷硬的表皮软化一些,不久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便钻了出来。
百足红目,非常典型的蛊虫特征。
它贪婪地吮吸擦在人俑表面的几丝血时,被姜斯乘机捏在手中。
他用的力气大了几分,稍微一摁压,蛊虫便碎成一团黑色渣滓。
“啊啊啊啊啊———”
倒在地上的石太太同时发出身体被一点点压碎的惨叫,全身的毛孔齐齐渗出血丝,像是在原本就泛红的身体上再次刷上一层红色油漆,浸得皮肤油光水亮,而地板上不一会就积了一地的血迹。
骨头也随着挣扎发出咔吧咔吧的断裂声。
难以忍受这种痛苦,石太太仰天长啸,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张猩红血盆大口,而嘴里满是尖锐的白牙。
姜斯翻出姜老头留下的小册子,也是天意照人,居然随便一翻就是这种蛊毒的解法。
一目十行看完后,姜斯从茶几桌面抽出一沓还算干净的纸巾,卷了卷塞入她嘴里。
低声道了句“得罪了。”
抽出刀片分别在石太太的印堂穴和两掌上的大陵穴各割开一段伤口。她身体的血液几乎全部被占据脑子的蛊虫吸干,在这时几乎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
姜斯只能顺着血管按压,他稍一用力,石太太便感觉根根经骨被压断爆裂的痛楚,咬着嘴里的纸巾几乎要发疯。
“丹朱口神,吐晦除氛。用我之血,驱邪卫真。”
姜斯循着刚才所看的咒语默背于心,双手死死控制着她不停反抗的手,视线锁定在她眉间印堂的伤口。
直至,一滴淡红的血被逼出,才真正地松口气。
“她体内的气终于能聚起来了。”姜斯道:“母体已死,她体内的蛊虫随之也死了。这气一聚,蛊虫被逼出体内指日可待,身体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运气倒是好,被蛊虫侵噬到这种程度还能活着,我当真是头一回见到。”阴差阴恻恻一笑,“她要是死了,我还能趁机报个仇,现下便宜她了。”
“哪有什么运气好。”姜斯找了个块毛毯搭她身上,扶着人回卧室床上。目光移向那张黄花梨木桌,眸光幽深,“全是她父亲一片爱女心切,阴差阳错救下她一命。”
“这黄梨花木至少有几百年的年头,汲取天地精华,早就有了灵气。放在石太太身边,天长日久,也能给她护身运气,才支撑着她躲过这次劫难。”
“那石单行?”
“石单行早和他原配妻子分居了,自己另和情人居住。”
这都是石单行自己如实交代出的内情,只能说,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天道不会偏向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