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笏递给他一沓照片,“这是当地传真来的实景图,你看看。”
姜斯将照片接过来,一点点细看。上面是彩印的当地实景图,依次从外景往里深入。
一连翻了几张,姜斯突然顿住往下翻的手指,指着上面一块问沈笏:“这是镇墓兽?”
沈笏错眼看来,“是。这是人鱼俑,又叫仪鱼。”
姜斯指的地方是个有些破旧的半人高石像立在石墓门前一侧,半身藏在暗处,周围都是破败的断壁残垣。光影灰白,显得照片也不甚清晰。
从模糊的画质上隐约能看出那是个人头鱼身的石像,只是被外力破坏削去了半个脑袋。
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剩下的石像庄严而肃穆,仅剩的一只眼睛灼灼盯向前方,警告所有试图来打扰的外来人不要入内。
“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人面鱼身而无足的仪鱼?”姜斯倒是听过这个,“传说这种鱼妇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对,你知道的还挺多。”沈笏赞道。
“之前查资料看过一点。”姜斯抿唇笑笑,指着上面,“镇墓兽应该是一对,这上面少了一个,是被考古队带走了还是什么?”
“没带走,原本就是这样。”
姜斯状若无意道:“听说宫田家族长目前高龄120岁有余,却看着还是一副青年人的模样,还挺神奇的。”
宫田野突然听见自己家族被提及,猛地回神,冷冷地凝视姜斯:“我太爷爷注重养生而已,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笏同样看过来。
姜斯把照片往桌上一摆,手掌交叠搭在大腿上,“没什么,沈大师,你继续问吧。”
他手指摩挲腕上的紫檀串,微微低头,似乎还在听两人对话,实则早已神游天外去了。
阴差提示让他把这局往大了去联想,不拘泥于国内。
据孙余说的,宫田野想的到石单行体内能改命的东西,所以让他送个人俑给石单行。
但是招魂幡以及上面的纹样又怎么解释?它也是出自西南古墓里的东西。孙余说他以前并不认识什么魏大师,这人是石单行自己找来的,起初见石单行身体有所好转时,孙余还曾担心自己计划会不成功,没想到峰回路转,魏大师是个骗子,自个跑路了。
人俑、魂幡,两波不同的人都有来自西南古墓里的东西,还都冲着一个人来。
姜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审讯室里屏蔽了通讯信号,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无信号状态,姜斯只能叹气,记着出去后再找人问问。
旁边沈笏的问话还在继续。他问得问题刁钻又一针见血,“宫田野,你既然精通蛊术怎么还要大费周章借孙余的手来除去石单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多一个人就会多一种变数。”
“如果孙余那个废物不自作聪明,我不可能会失败。”宫田野下意识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瞬间色变——他说错话了。
“所以你承认要杀石单行了。”沈笏不动声色,“石单行自称用东西改命,可事实上压根没有这东西,他能有今天全靠他老丈人做后盾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宫田野道:“不可能。他身上绝对有,我又不是傻子,不再三确认,我不会做套让他钻。就凭他那点钱,还不至于让我看上眼。”
他说得过于笃信,让沈笏和姜斯齐齐失语。
好一会,沈笏继续道:“你怎么确信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
“听说你从小无法学习阴阳术数,在家族里一直是被人嘲笑的另类。就算后来跟着南洋的蛊师学了蛊术,还是不甘心不能成为阴阳师,于是想靠着这东西来给自己改个命是吧?”
“可惜你错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能改命的宝物,如果有,天道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亏你还学习术数十几年,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看不懂。”
沈笏明明在问他,语气又极其笃定,仿佛亲眼见到过宫田野做的一切。
宫田野嗤笑,“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的目光寸寸扫过面前的两人,逐渐带上火热的执着,“灵蛇献瑞,蛇吐珠华。你们这种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传世宝物的妙处?哈哈哈哈,可它居然流落到更不堪的石单行手里,简直是明珠蒙尘,玷污这种宝物。”
“只有我发现了它的珍贵之处,我才是天命所归的得到它的人。”
“灵蛇献瑞……”姜斯忍不住倾身,“你说的是……随侯珠?”
宫田野直勾勾和他对视,默认一切。
“怎么会!它从一千多年前就丢了,没有任何史料记载它的去向,你凭什么认为它就是随侯珠?”
随侯珠出自春秋时期,传说随国君主出游时期救下一蛇,后来蛇衔珠来报恩,吐出的正是与和氏璧齐名的珍宝,随侯珠。
有书记载,随侯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