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器直直穿透姜斯的腹部,血倾如注。
刀尖刺进姜斯身体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度消耗加上长期没休息的身体让他的反应迟钝很多,甚至感官也出现了问题,竟然觉得这刀热热的。
山谷的夜风在这时被无限放大,刮破耳膜似的,轰鸣声不断。有粘腻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淌到脖颈上,濡湿大片的衣领。
姜斯虚弱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松开手上拿着的包,一手握住刀和面前茫然的眼睛对视。
那是宫田灵子的式神,小猴子。
它反应过来后,不能接受现实般怆然尖叫,双手顿胸,嘴里又不断用日文念诵佛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沾满血腥的它好过一些。
被主人操控多年,杀人成了本能,可在佛寺前那些经文香火又不断拉回它的善念。
两相折磨多年,它自己也分不清是人是鬼。
姜斯无暇他顾,急促地喘了口气,冷冽的空气刺激他的脑子清醒一瞬,狠心拔出刀,踉跄转身看向魏鞅。
魏鞅脸色惨白,慌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就是下意识的,我。。。。。。”
可姜斯什么都没说,张了张干涩的嘴唇,眼前飘忽过得却不是魏鞅,而是海棣的脸。
走马灯般瞬时回忆了自己的二十多年生活。
因为有这一双眼睛,他自以为见惯了生死。可后来一个接一个送走身边亲人时还是感觉很痛,钝刀子插入心口,无时无刻不在磨着神经。
回家、开门、吃饭、睡觉,每个瞬间都能让他想起失去的家人。
就像是一场潮湿的阴雨,永远不会停歇。
可海棣怎么办。。。。。。
纷杂的记忆碎片荡然被风吹空,无数的思绪飘浮旋升,所有的一切全部停留在这个黑夜。
“当啷”一声,刀子落地,他身体也随之倒下,不省人事。
剧变发生太过突然,鬼将和赶来的阴差谁也没料到,直到发现跑过来时,姜斯的身体已经冰凉。
一身血浸染他身上的衣衫,旁边跪着手足无措的魏鞅。
“怎么回事——”
阴差一脚踹开魏鞅,忙不迭伸手去探他的脉搏,指腹下,冰凉的皮肤毫无波动。
完了——
彻底完了——
虚影刚离开,此时周围只剩这里的阴兵和鬼将,他满心的怒火齐齐涌上又难以置信,“那么大个活人呢?刚才不还活蹦乱跳的吗?你对他做了什么?”
鬼将不明所以,这位也算是他同事,怎么会为了一个生人发这么大脾气,想要劝道:“生死都是常事,你正好顺手把他魂勾走不完了。我知道这位小兄弟有本事,你要是喜欢在上官面前举荐一下,在地府谋个差事也算不错。去去,帮他把魂勾出来。”
他说着,让身边的小卒帮忙。
阴差眼睛通红,怒视他,“谁敢勾?”
一声大喝,着实把周围的人鬼全部吓了一跳。
鬼将懵了:“到底怎么了?”
阴差起身,指着地上的姜斯道:“他身上阳寿还有五十余年,命不该绝,勾了魂能去哪?到时候算账,怪你还是怪我?”
“。。。。。。”鬼将被他正义凛然的模样弄懵了,“阳寿未尽而身死者都要送往枉死城,等阳寿耗尽之时再去地府排队投胎。不都这样吗?”
再说阴差勾错魂的次数还少吗?往枉死城一放,谁也挑不出理来,这都成了地府默认的潜规则了。
所谓枉死城便是专门收押枉死之人的幽冥场所,里面关押之人需得等到原有命数注定的寿命终结为止,才能去投胎转世。
“你——”阴差猝然长叹,“呆子,真是个呆子。你可知他与我们城隍大人可是有关系的。我怎么敢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