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巡演御史的衙门口堆积的人越来越多，已然深夜，各路探子不断。
nbsp;nbsp;nbsp;nbsp;最早收到的，是遗留在扬州城的薛家二老爷，他近日就在巡演御史府衙附近住着，年纪轻身份低想要受甄大老爷重视，一直都亲力亲为帮他干活，贾二老太爷辈分高靠着宁荣二府的关系，才能逍遥一些。
nbsp;nbsp;nbsp;nbsp;甄二老爷的意思，是断臂求生，送一些给林如海的同时，再拖他下水，让他也不好过。
nbsp;nbsp;nbsp;nbsp;几个盐商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再扶持几个简单得很，可能还更听话好用，但凡有些歪心思的，薛二老爷不介意把他们供出去，让国库的脸面好看一些。
nbsp;nbsp;nbsp;nbsp;本来今年就准备收敛一些，满意扣边，国库实在是空虚，上皇的意思也是多交点盐税，否则他对勋贵们的慈和会变成难以言喻的败国象征，最后的那点体面都挂不住。
nbsp;nbsp;nbsp;nbsp;往常三百万两，已经说好多交到六百万两，翻一倍绝对能堵上朝廷的嘴。
nbsp;nbsp;nbsp;nbsp;林如海这边搞一把大的，他们之前让出去的利润都可以收回来，算算每家的家私，弄个千万两毫无问题，若是能把现银送进京的活揽下来，说不好还能捞个百来万。
nbsp;nbsp;nbsp;nbsp;他们和河运的漕帮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责任全让林如海一个人担下。
nbsp;nbsp;nbsp;nbsp;“你去把这些罪证送过去，再知会扬州知府一声，准备抄家。”薛二老爷打定主意，死道友不死贫道，顺道还准备跟甄家的人说一声，说不好财产充公时，还能低价接手他们的产业。
nbsp;nbsp;nbsp;nbsp;“老爷，外头还有消息。”薛家小厮弓着身子轻声道，“我们铺子的管事来报，说林薛氏会带着林姑娘明日一起到店中挑选成衣和首饰，让准备一些普通的，不需要多贵的。”
nbsp;nbsp;nbsp;nbsp;“明日？”薛二老爷乍然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你是说薛元娘明日要带林姑娘出府买东西？她怎么敢？林姑娘愿意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什么风口？林家要抄家呢，她们跑出来给人当靶子？
nbsp;nbsp;nbsp;nbsp;“是真的，说明日一早就来。”薛家小厮想了想猜测道，“有没有可能薛氏并不知道林老爷的事，仗着林老爷近日不归家，拿着辈分压着林姑娘出府？林姑娘要是不出府，她估计拿不到银子出来花。”
nbsp;nbsp;nbsp;nbsp;“也对。”薛二老爷细想着，嘴角越咧越大，“正愁找不到机会拉林如海下水呢，薛氏果然是个好的，明儿你准备点好东西，低价卖给她们，将账记好，要能看出咱们送银子给她。”
nbsp;nbsp;nbsp;nbsp;“要送多少？管事的可能不敢乱来。”具体有个数，才好动手。
nbsp;nbsp;nbsp;nbsp;“嗯……”薛二老爷沉思着，“暂时先送一万两，弄点精致的看不出来价格的那种，比如玉镯子、琉璃之类的，别给太重的金银，她肯定能看得出来价格。”
nbsp;nbsp;nbsp;nbsp;“还有那成衣，别把镇店之宝送上去，送点她不认识的锦缎，务必不让她花超过三十两。”
nbsp;nbsp;nbsp;nbsp;“一万两只收三十两？”不能用金银？还得是她看不出来价值的，那就只能上翡翠玉石碧玺珍珠，甚至不能给常见色的。
nbsp;nbsp;nbsp;nbsp;“嗯，铺子的银子让这个盐商去付，就说出十万两银子，甄家保他此次无忧，林府的名单绝不会有他家，让他再准备个庄子，顺道五十两银子卖给薛氏，算给薛氏的送行礼。”
nbsp;nbsp;nbsp;nbsp;“是。”薛家小厮笑着离开，十万两银子送给薛氏顶多三万，剩下的可不就是甄家和他们家分了，对方还得感恩戴德。
nbsp;nbsp;nbsp;nbsp;就是苦了那铺面的管事，今儿晚上要筹备出合适的货，估计都不能睡。
nbsp;nbsp;nbsp;nbsp;林如海从没如此做过，离开牢房后，听见远远飘来的依稀惨叫声，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哪是报复？没有半点出气的意思，人都不对，不过是被抛出来的弃子。
nbsp;nbsp;nbsp;nbsp;竹离端上一杯茶，劝诫道：“老爷，昨日就未曾休息好，身子骨熬不住的，那儿有竹双看着，不会出事的。”
nbsp;nbsp;nbsp;nbsp;“唉！”林如海摇摇头，“我还是去看看。”
nbsp;nbsp;nbsp;nbsp;“老爷，您若现在去，肯定要撞见他们那群人，到时候扯起来不好看，竹双能处理好的。”竹离觉得这档口不能过去，被人家撞见还不直接拥上来，到时候或是哭或是跪，老爷如何应付得了？
nbsp;nbsp;nbsp;nbsp;“远远看一眼吧。”林如海还是想去看，想亲眼目睹没有依仗之家，会被人如何算计，他林如海近日能如此做，往后他那可怜无依的闺女更是任人宰割。
nbsp;nbsp;nbsp;nbsp;不看，他狠不下心肠来，坚持不了后面的做戏。
nbsp;nbsp;nbsp;nbsp;与虎谋皮，但凡有一丝破绽，绝对万劫不复。
nbsp;nbsp;nbsp;nbsp;林如海站得远远的，大狱门口一堆人，牢房里惨叫连连，是比林里审讯时更可怕的尖叫声，听得出来已经极尽崩溃，而非简单的求饶。
nbsp;nbsp;nbsp;nbsp;不愧是家传的手艺。
nbsp;nbsp;nbsp;nbsp;酷吏的针从最开始的屁股，已经拐着弯地挑皮刺肉，老爷在里面接受审讯，儿子在外面看着，两人俱吓到面无人色，却只出到七十万两，顶多再给两个偏远一些的庄子。
nbsp;nbsp;nbsp;nbsp;“老爷，你看那人。”竹离突然指向一个行色匆匆的狱吏，“他手里好像拿着东西，今日他出府好几次，应该是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