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睡到半途被人强行喊起来。
与明明已经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却还精神奕奕的余寻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汝芸脸上也略显疲惫。她在文简进来时,正揉着太阳穴。
文简“咳”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她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小心地坐下,露出一个僵硬且虚假的微笑。
余寻光的助理问:“编剧老师要请过来吗?”
聂梵吸了口气,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明天一大早飞机,你放过她吧。”
余寻光陈述出一个事实,“她要走。”
聂梵说:“她对你很满意,她说接下来的事她不管了。”
蒲月比不得年轻人,她可是个60来岁的老太太,这么多年一直养尊处优地,哪里跟得上剧组昼夜颠倒的工作强度?
她是来看男主的,结果她很满意,自然可以放下心离开。
余寻光点了点头,开启工作话题,“在来之前,每场戏我都揣摩过。”
聂梵想起他今天第一种镜头的三种演法,“看得出来。”
林汝芸这时候终于把撑着脑袋的手放下,她的眼神恢复了锐利,“我很好奇。她之前说你是一个很正经的人,但是你今天戏里的眼神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要上干货了吗?文简竖起耳朵准备偷师。
“我去学了一些昆曲里的表演形式。”
“加重眼神?”
“对。在我的一些预想中,部分镜头对于脸部的着重会比身体的表现要多,而脸部的表现主要体现在眼神。”余寻光说完,望向聂梵确定,“我应该没有想错。”
聂梵点了点头,她的分镜头确实是这么设计的。
所以她会看中余寻光。
因为余寻光的眼神戏是内娱年轻一代里的绝无仅有。
聂梵至今仍记得《与善同行》里,宋启丰和真正的许凤才相认时,在雪夜里的那场哭戏。
哪怕是戴着眼镜,还是有度数的眼镜,都挡不住他目光里的神采和情绪。
林汝芸却起了心,“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余寻光说:“我看过聂梵导演的作品,我知道她是不甘于俗气的人。”
文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她看见了微低着头的聂梵有个一闪而过的笑容。
林汝芸挑了挑眉,她知道余寻光这句话算是夸到聂梵心底里了。
他还在继续说:“但我到底没有跟她合作过。我知道她是一位自我意识很强的导演,我又没有参加剧本围读,所以我需要知道导演组对剧本内容的各种想法。”
这也是他今天会来这一趟的原因。
林汝芸点了点头,没说话,但从她的身体反应来看,她放松了不少。
“先讨论明天的戏份吧,”聂梵拍了拍剧本,“你说你用上了戏曲表演的技巧,你特意学的旦角部分?”
余寻光点头,“女性的眼神会更加柔和,更有表现力。”
文简突然像小学生那样举起了手。
余寻光望向她。
文简瞟了一眼两位导演,见她们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便知道这是允许自己发言的意思。她立马说:“余老师,我还记得去年您在活力之夜拿了眼神戏表演最优奖,聂导也说过你很会用眼睛演戏。我想请问一下,我一直对「用眼睛演戏」这个概念很模糊,请问怎样才算是做到「用眼睛演戏」?”
余寻光能看出来文简是在诚心提问。
“刚好,明天有一场杜晚舒盯着黎耀川看的戏,咱们就当提前排练了。”林汝芸起身,坐到了文简坐的那块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她抱着胳膊,气场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