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竹院
蒹葭知道了宫中的事情,当即吓得脸色都白了。
“姑娘怎么这么大胆,在皇上面前失仪,若是惹得皇上震怒,姑娘今个儿怕就回不来了。”
蒹葭心中后怕,没忍住开口道:“早知道这样,姑娘还不如留在绍兴,不跟着太太来京城呢。”
可话才说完,她又轻轻叹了口气:“可姑娘哪里有的选呢。自打老爷去后,二老爷就惦记起姑娘的嫁妆来,甚至还想要掺和姑娘的亲事。若姑娘没和永康侯府世子自小定下亲事,说不得二老爷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咱们出来时,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将太太留下的那些嫁妆给姑娘带出来,就想着叫姑娘进京和世子成了亲,也算是有个倚靠了。谁能想到,咱们来这京城,竟会如此艰难。”
永康侯夫人因着自家姑娘身份低,不认这门亲事。
而宫中的虞贵妃,竟也惦记起自家姑娘来,想着将姑娘往皇上跟前儿送。
姑娘这般身份,纵然进了宫凭着美色能得一时宠,可如何能在那深宫中长久的活下去?
想着这些,蒹葭面白如纸,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她迟疑许久,终究是开口道:“姑娘,要不咱们去南恩侯府?到底,南恩侯府是太太的娘家。”
顾窈一时愣住,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自打她记事起,母亲就去了,身边除了祖母和父亲,只有虞氏这个继母,没人和她说起过母亲的事情,直到她渐渐长大,才慢慢知道母亲原是出自京城的南恩侯府,而且还是南恩侯府的嫡女。只是母亲也和她一样自幼丧母,上头有个继母。母亲远嫁绍兴,至死都没再回过京城一次。她也从未见过府里和南恩侯府有什么走动,所以从不觉着自己有这样一个外家可以依靠。
母亲去了多年,两家又从未走动,亲外祖母和舅舅尚且不能保证会接纳她。更何况是继外祖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呢?
顾窈觉着,自己贸然寻上门去,说不得还不如在这显国公府。
见着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蒹葭也觉着自己唐突了。
“姑娘莫要多想,是奴婢失言了,兴许去了南恩侯府姑娘处境更是不好呢。”
顾窈嗯了一声,便回了内室歇下了。
蒹葭见着自家姑娘累成这样,手上膝上都带着伤,眼圈不由得一红,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她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姑娘睡上一会儿也好,毕竟若是芙蓉院那边得了消息,说不得要将姑娘叫过去问话呢。
姑娘歇上一歇,才好应付太太和二姑娘呢。
蒹葭离开后,顾窈的眼泪才跌落在枕头上,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很快就浸湿了枕头。
她多么想有疼她护她的母亲父亲,可惜她自幼丧母,父亲又去了,祖母虽也疼她,可她到底只是个孙女儿,这回祖母能将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叫她带出来,已是不容易了。祖母年纪大了,她又怎能回绍兴再惹得祖母为她烦忧发愁,叫祖母因着她和叔父婶婶起了争执?
顾窈吸了吸鼻子,不由得暗暗想着,也许她没有重生回来,就如上辈子那样死了就是结局也好,那样她就不用这样谨小慎微处处艰难了。
可是,若能活着谁不想活着呢?重生一世对她来说终究是件好事。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下去,哪怕前路不明,也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活上一回,才算不枉此生呢。
……
南恩侯府
沈嬷嬷和敬惠长公主说起了今日宫中的事情,末了迟疑一下,才又道:“说起来,这顾大姑娘还是咱们老夫人的外孙女儿呢。”
敬惠长公主皱了皱眉,朝她看过去。
沈嬷嬷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长公主恕罪,都是老奴的错,没有将此事回禀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