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蔡旭东震惊。
“会啊,你要不听话,你就会死。”蔡芷波说。
蔡旭东彻底被唬住,缓缓松开了手。
蔡芷波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问:“你还有没有钱,你记不记得?这看病要钱,你得自己出钱。”
“我有钱的,我很有钱的。”蔡旭东说。
“钱在哪?”蔡芷波哼笑逗他。
蔡旭东想了会,指了指窗外医院对面的楼盘说:“那个是我的。”
“行了,全傻了,这种情况不能再赌了。”蔡芷波对抹眼泪的杨海琼说,“这是好事,妈,哭什么?”
杨海琼尴尬生气转过身擦眼泪,因为还有外人徐宇定在。
蔡芷波看了眼徐宇定,后者神色凝重转身坐到了沙发上,给杨海琼留了点空间。
杨海琼调整了会情绪,缓过劲转过身回到病床前,她小心看了眼蔡芷波说:“小波,你爸已经这样了——”
“妈,后面的话你别再说了。我还没说什么,说的全是事实。爸要是就这样了,我真的觉得很好了,至少不用担心他还在网上赌,所以你也别抱什么希望,他能全好。”蔡芷波打断杨海琼认真说。
“那我也总想他能好,这样多痛苦,都不知道他自己是谁……”
“他不痛苦,他都不记得小致走了,他痛苦什么?我们才痛苦好吧?要我迷信说就是爸这个人命太好了,前半辈子赚钱享受到了,后半辈子不做人了,人就废了傻了还要我们照顾了,你还担心他痛苦?”蔡芷波冷声说。她控制不住怒母亲不争。
“他是我丈夫是你爸,他以前赚钱也是养家,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享受,你小时候他还最疼你了,你怎么就那么恨他呢?做人要讲点良心吧,小波,你这几年都没有回家,我们都没有说你由着你,现在你爸这样了,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杨海琼也有脾气,母女忽然一言不合就燃起了怨气,她带着哭腔说了这番话。
蔡芷波被杨海琼这番话说得愣住神,徐宇定也听得不由站起身。
而杨海琼一下痛苦不能自已刹不住车,尤其当她看到徐宇定至今还关心着他们一家人,她更觉得心里难受愧疚,忍不住又对蔡芷波继续道:“你从小到大,我们什么事情不是顺着你由着你?后来你和宇定结婚,他也是哪件事不是顺着你?可你说离婚就离婚,一个人跑去非洲也不管我们会不会担心!宇定这两三年逢年过节还会来看看我们,你呢?你有关心过我们过得怎么样吗?听说你现在在非洲赚钱了,但你也不能回来就数落我们!你爸是在赌是欠了钱,但他还不至于那么该死啊,你以前天天骂杨建军不是人,骗你爸投资,但人家还替你爸还过赌债,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就真的这么想你爸死吗?”
蔡芷波彻底懵了,因为她不知道从哪里和她妈辩驳起。杨海琼这一番话几乎“合情合理”,完全符合现有社会道德体系对人的要求。她忽然明白了缪静教她不要跟人争对错解释自己的原因,也彻底明白了古人说的夏虫不可语冰的道理。她看了眼杨海琼,默默给蔡旭东拉了拉被子,直起身说:“我是想他死又不想他死,没有你说的那么想。”
杨海琼呆住,她震惊原来蔡芷波真的想蔡旭东死。
而徐宇定这一刻仿佛看到了他以前和蔡芷波争执的场面,他如同杨海琼可他却也不能理解杨海琼对蔡芷波的偏颇了,所以他也一时懵了,心情非常复杂,也控制不住心疼蔡芷波。
就在病房里气氛很尴尬的时候,蔡墨一家人来了,蔡墨推开门,诺诺第一个迈步走了进来。蔡芷波回头就笑道:“哎呀,是哪个神气的小姑娘来了?”
诺诺站住脚看着蔡芷波,又许久未见,她有些生疏了,等蔡墨笑提醒她是小姨,她就喊了声小姨,笔直走到病床边。
杨海琼也很快收拾了情绪,对跟在蔡墨母女身后的孙耀文努力笑招呼:“耀文来了啊,你们上班忙就不用来回跑了,你爸没什么事——”
孙耀文还是笑意腼腆,看了眼蔡芷波和徐宇定,对两人点点头问候,而后同杨海琼说:“没事,妈,今天周末没上班。我们也是带诺诺出来走走。”
蔡墨走到蔡旭东床边站了会,很快发现了他的意识不清不认人,她便问他记不记得诺诺。蔡旭东打看诺诺半晌说:“小波么,这个神气的样子是小波么。”
姐妹俩对视忍不住笑了声,蔡墨说:“这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她是诺诺,你不记得了吗?”
“诺诺,哦,诺诺,我知道。”蔡旭东点头。
蔡芷波弯身把诺诺抱起来说:“诺诺叫外公。”
诺诺要么不说要么就大声说话,她冲着蔡旭东道:“外公,你要死了吗?”
孙耀文吓得惊慌失措赶紧制止道:“别乱说,诺诺!”杨海琼也是脸色慌乱。
蔡芷波和蔡墨则咯咯笑。
徐宇定默默坐了回去,他以前没有觉得蔡芷波和蔡墨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以前一起玩的时候,总是有蔡广致在,蔡墨和蔡广致看上去比较好,因为他们性格比较像,总是走在一起。而蔡芷波就老是开他们玩笑,一会逗姐姐一会逗弟弟,他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就说她:“蔡芷波,你不欺负人你不舒服是不是?”
蔡芷波就会笑说:“是我没欺负你,你不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