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果然很苦。
nbsp;nbsp;nbsp;nbsp;天还没亮，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提剑而立，目光坚毅，神情肃然，提肩屏吸，刺、劈、点、撩，一丝不苟。剑锋划破夜色，虎虎生风。
nbsp;nbsp;nbsp;nbsp;不管顾长然如何心性不定，忘恩负义，但也不能说他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光是一身剑骨无双，一点就通，只待沉下心来认真打磨，必可有朝一日洗去铅华大放光彩。
nbsp;nbsp;nbsp;nbsp;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顾长然压根就沉不下心来，剑招看似认真，实则虚浮，时不时地分神看去，心思一点都不在剑上。
nbsp;nbsp;nbsp;nbsp;花架子而已。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失去了耐心，动作越发不成样，连个花架子都保持不住，气喘吁吁。
nbsp;nbsp;nbsp;nbsp;就在他不耐烦的时候，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推开了一条缝隙。
nbsp;nbsp;nbsp;nbsp;“师兄！”人还没出来，顾长然迫不及待地收剑，拱手诚恳道，“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nbsp;nbsp;nbsp;nbsp;饶春白绕有耐心地等着后语。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见他不接话，语气一滞，还好想起徐宁教他的话，磕磕绊绊地接上：“……我知道大师兄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懂事，日后一切都听大师兄的。”
nbsp;nbsp;nbsp;nbsp;说的字字真切，极为好听。若是以前的饶春白，还真的会信。
nbsp;nbsp;nbsp;nbsp;可现在的饶春白连一个字都不会听。
nbsp;nbsp;nbsp;nbsp;他早就知道顾长然的本性。
nbsp;nbsp;nbsp;nbsp;这位未来的剑尊最恨少年时期的狼狈落魄，觉得是被他耽误了大好天资。
nbsp;nbsp;nbsp;nbsp;所以在他一朝得势，便不动声色地撇清关系，将成就都归结于天资卓越，与他这位大师兄没有一点关系。
nbsp;nbsp;nbsp;nbsp;就算没有大师兄日夜不歇地做脏活累活，提供灵脉，他也能修行；
nbsp;nbsp;nbsp;nbsp;就算没有用半命换来的本命灵剑，他也能领悟出无上剑意……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满腔热忱地说完，情深意切，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nbsp;nbsp;nbsp;nbsp;可一一转头，见饶春白眉目淡然，不为所动。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想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图穷匕见：“大师兄，我真的很需要本命灵剑来筑基。”
nbsp;nbsp;nbsp;nbsp;饶春白静静道：“一口上品飞剑需九千灵石。我在黑石矿脉劳作，不过一百灵石一日。矿脉中危险重重，还有矿毒……”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如听耳边风，急急应下：“我知道，大师兄待我剑术有成，一定好好报答于你！”
nbsp;nbsp;nbsp;nbsp;饶春白一哂：“我不是这个意思。”
nbsp;nbsp;nbsp;nbsp;照顾师弟们，并非一朝图报。
nbsp;nbsp;nbsp;nbsp;完全是因为师父临死前的嘱托。
nbsp;nbsp;nbsp;nbsp;师父是个烂好人，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捡回来，又多愁善感，掉了一片叶子都要想到日后孩子们孤苦伶仃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临死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再三叮嘱，“我不在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nbsp;nbsp;nbsp;nbsp;可就算不图回报，也不能如此混账。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没等到回应，急急忙忙说：“大师兄，我日日天不亮就练剑，手上都是老茧，血淋淋的也不敢停。”展开手，上面缠着一层层的绷带，质问，“你忍心看我多年心血付之东流吗？”
nbsp;nbsp;nbsp;nbsp;饶春白：“……”
nbsp;nbsp;nbsp;nbsp;如果现在说“忍心”，会不会变得很尴尬。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跪了下来，声声切切：“师兄！”
nbsp;nbsp;nbsp;nbsp;短暂的沉默。
nbsp;nbsp;nbsp;nbsp;顾长然从满怀期待，逐渐冷了下去，最后生出了怨恨来。
nbsp;nbsp;nbsp;nbsp;看他这样低声下气地祈求，很得意吧？
nbsp;nbsp;nbsp;nbsp;逼迫他这样的天才，冲着一个远不如他的庸人低头。
nbsp;nbsp;nbsp;nbsp;恶意扎根，无须养料，风一吹，便生根发芽，成了参天大树。
nbsp;nbsp;nbsp;nbsp;如今只是一时收到掣肘，现在忍气吞声，等到日后一飞冲天，便要饶春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