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简单洗漱了一下，随后听萧承野的话上了床，县衙的床和梁王府的千斤拔步床没法比，堪堪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谢少淮又害怕压着少年，便小半个身子都在外头：“时间还早，殿下要睡吗？”
nbsp;nbsp;nbsp;nbsp;三霞县的情况，来时谢少淮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便没太详细和萧承野说。少年对人际关系等问题甚是抗拒，谢少淮之前也同他说过宁县的大概人脉关系，但少年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nbsp;nbsp;nbsp;nbsp;“阿淮想做什么？”萧承野精神头好的很，拿了软枕靠着，目光落在身侧的谢少淮身上：“阿淮说什么为夫都喜欢听。”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
nbsp;nbsp;nbsp;nbsp;少年之前口中一句一个要相互了解，坚持做自己，说是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长久……但实际上，谢少淮看的出来，萧承野对自己大多喜欢的事情都没兴趣，有时候谈起律令政法，少年嘴上说着爱听，结果也是听一会儿就沉沉欲睡。
nbsp;nbsp;nbsp;nbsp;不过即便如此，萧承野一次也没冷过他的场。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给少年拉了下被褥，随后往他身侧靠了一下，两个人就靠在一块软枕上，“魏清的长子，在宫里任职侍中，我来时特意去见了此人，将三霞县的大致情况了解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在梁王府从午时待到了亥时，在清心居前的空地前看父子二人练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剑，直到萧澶困的抬不起脑袋了，谢少淮才打算起身拜别：“时间不早了，小殿下既然困了，那下官也该告退了。”
nbsp;nbsp;nbsp;nbsp;萧澶被萧承野抱在怀里，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眼睛半张半合着：“阿澶也没有很困……”说罢，就完全合上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房间内似乎有些凌乱。
nbsp;nbsp;nbsp;nbsp;方才带着萧承野体温的外套早已冷透，萧少淮却依旧紧紧用它裹在身侧，跪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望着房间中央的人。
nbsp;nbsp;nbsp;nbsp;萧承野默然半晌，终于抬手先摸了摸他的额头。
nbsp;nbsp;nbsp;nbsp;触手滚烫，让萧承野疑心再这么烧下去，能直接把人烧傻。
nbsp;nbsp;nbsp;nbsp;“怎么发烧了？吃药了吗？”谢少淮高举火把，在漆黑天牢内缓缓前行。
nbsp;nbsp;nbsp;nbsp;天牢尽头，一人白衣素裳，青丝如墨，他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望着天牢窗外的明月轻声道：『你不该来的。』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掀开黑斗篷帽檐，向前靠近牢门，『改口供，我带你离开。』
nbsp;nbsp;nbsp;nbsp;『你要我撰写檄文声讨自己的祖父？』
nbsp;nbsp;nbsp;nbsp;虽然上官若没有转身，但谢少淮看到了囚衣上往外渗透的殷红，以及锁链摩擦的碰响——他不愿让我看到他的窘迫。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知道你从来很孝顺。可是若哥哥，你明明也知道天后的新政利大于弊，是富强国家的好事，既然你从来跟你祖父的看法背道而驰，为什么不愿开口呢？只要你开口，天后一定会赦免你！』
nbsp;nbsp;nbsp;nbsp;『少淮，我知道你的好意。可如果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nbsp;nbsp;nbsp;nbsp;『你就当是为了我，若哥哥，求求你。』
nbsp;nbsp;nbsp;nbsp;他终于转身。
nbsp;nbsp;nbsp;nbsp;月光照在上官若脸上，却一片模糊，看不清眉眼，但谢少淮依旧记得他说的话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少淮。我无法看着父母亲族在我面前死去。也无法独自一人背负着家族的罪孽存活下去。或许我们的相遇就是错误，不过万幸的是，那天醉酒后，我终究没有碰你。』
nbsp;nbsp;nbsp;nbsp;『少淮，忘记我的存在，好好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不、不！我们该一起活下去呀！若哥哥！若哥哥！』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蓦地失重，惊呼着双手凌空乱抓，『不！不要！不要！』一个人从旁抱住他，『少淮，别怕，你做噩梦了。』
nbsp;nbsp;nbsp;nbsp;刺目阳光从窗外照上|床榻，谢少淮坐起身，右手遮住双眼。萧承野坐在他身边，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额头冷汗。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猛地喘息四五个回合才回过神，抓过毛巾用力擦脸。
nbsp;nbsp;nbsp;nbsp;梦境中的痛感依旧蔓延在心腔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又会梦到从前的事？
nbsp;nbsp;nbsp;nbsp;若哥哥……
nbsp;nbsp;nbsp;nbsp;不知擦了多久，温热毛巾边角都泛凉了，谢少淮才移开帕子。恢复视线的瞬间，他发现师兄已穿戴好外出的衣服，床铺也收拾整齐——仿佛是纯粹看着他睡觉似的——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熬了夜。
nbsp;nbsp;nbsp;nbsp;而原本清澈的眼睛正静静盯着他，异样深邃，透着哀也似的浓雾。
nbsp;nbsp;nbsp;nbsp;没有精力去探寻这份哀伤源自何处，谢少淮缕缕头发后想坐起身，却在起身瞬间被紧紧抱住，『少淮，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个问题谢少淮回答过几千遍，嘴角肌肉本能而麻木地执行流程：『当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那我们会永远不分开吗？』萧承野抱得更紧，几乎让谢少淮有些卡脖子的窒息。
nbsp;nbsp;nbsp;nbsp;谢少淮不懂这两个问题有什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