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但她却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实验室。
世界黑漆漆的一片,原本自动开启的灯光又被她手动关闭了。
缪尔赛思坐在办公椅上,安静地看着终端上博士与自己的合影。
或许是又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的趣事,精灵露出了一个宛如新月般的笑容,可荧幕的亮光晃得她眼睛微微发涩,于是她便将终端放于胸口,后仰着闭上双眼,让自己茶色的长发自然垂落,让自己的心在黑暗中沉浮。
“博士……你一定还记得我们得约定的,对吧。我只是去见证一下,别介意。”
她的法杖微微发亮,水流在尖端凝聚。
与此同时,特里蒙酒店某一个房间的浴室内,水龙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拧开,泻出的水流翻腾着,像是有生命一般溢出洗手台,又扭扭晃晃地汇聚成人形,露出缪尔赛思有些苍白的脸。
“怎么回事……自从进这栋楼起水分子就不怎么听话了,明明之前还没什么问题来着,是那个疯女人搞得把戏吗?唔,一点力气也用不上,门把手都几乎要拧不开了,博士在哪呢?”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透过门缝向客厅看去,静谧橙黄色的灯光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而目光所至之处,男人正捧着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的模样叫她有些心动。
“这不是也没什么嘛,我真是糊涂了才会信了霍尔海雅的鬼话,不过已经很晚了,去提醒他早点休息吧……呃呃…头好痛……怎么回事……”
一个十分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让她的分身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性嗓音响起,于是她忍着晕眩感,强行催动法术,命令流形向外面看去。
“哎呀呀~不睡是在等我?”
霍尔海雅的纤细的手指滑过沙发背,她从缪尔赛思视角的盲区出现,在精灵心中掀起海啸的同时,一点点从背后环抱住男人的脖颈。
“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你们一个个都神出鬼没的,搞得最近我的神经都变得有些紧张了,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嗯哼,我们的那个精灵不也会像这样经常出来吓你一跳吗?怎么不见你说过她?”
“这可不一样……你们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说缪尔赛思偶尔的恶作剧会让我觉得很有趣,那你的突然接近就会让我感到焦虑不安。霍尔海雅,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危险吗?”
为什么……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羽蛇微微一笑,趴在男人耳边呢喃道:“是的,我是很危险……但你打心底里就是喜欢我这样,不对吗?呼,你的耳朵很红哦,看来我是真的抓到你的弱点了呢~所以说,要来一起入梦吗?”
“这是最后一次了……霍尔海雅。缪尔赛思对我很好,我不想让她难过。”
“但你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不是吗?”
听着两人暧昧的对话,缪尔赛思的脑海里像是有一座火山悄无声息的喷发了,滚烫的岩浆流淌出来灼烧着她的大脑,让她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绝望感甚至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就将她吞没。
“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袋里晕乎乎的,分身已经几乎看不出人的模样了,不知道是因为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能力,还是因为看到恋人被别的女人抱在怀里让她忘记了该如果维持法术。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分身现在除了共享视线外,再也动弹不了半点。
缪尔赛思眼睁睁的看着博士微微侧过脸去,在霍尔海雅戏谑的眼神里让嘴唇一点点靠近她的嘴角,明明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都被那女人头顶舒展的羽翼遮挡而再也看不到半点,但却远比亲眼所见要更加让她伤心难过。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沉进了冰凉黑暗的海底里,从此再也泛不起一点波澜。
她静静地看着那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并没有预想中的崩溃愤怒,只剩下了委屈与失望,它们从胸口一点点渗透出来,化为眼泪静静流淌下脸颊。
最终分身失去了力量的支持,化为了一汪清水。
缪尔赛思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但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前往特里蒙酒店的出租车,于是她焦急的催促起司机,让他将车速再提快一些,说自己有急事。
但就算她成功阻止了那两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
当博士转眼间就忘记了答应自己的承诺时,就再也不能指望他做些什么了。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当面去听一听那个人的心里话,让自己彻底死心,不留念想。
精灵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傻的可怜,被这几个人耍的团团转。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缪尔赛思却感觉却仿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当她就站在酒店的门口仰望着这座庞然大物时,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想让明天自己与莱茵的名字出现在特里蒙早报的头条里面,那就要不打扰任何人的悄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