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分析比对很快就能出来,到时候就能确认死者身份。”安善双眼都是红血丝,抿了一口刚冲好还很烫的咖啡,眼神都有些涣散,虽说加班时常态,但他本来就是刚下班又碰到突发的案子,在现场被迫爬了那么多层楼梯,回到局里又马上开始想办法取出尸体进行尸检,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前后加起来已经接近48小时没有休息过,他多少有些透支了。
“只要确认了死者身份就能立刻进行人物关系调查。”沈藏泽快速看完报告,然后问道:“所以你推定,死者是在死后才被弄到那一缸子的蜡里封存,而不是死前就被弄进去?”
“是的,死者身上因被蜡封而造成的烫伤没有任何生活反应,说明她是在死后才被蜡封。”安善解释道,“虽然因为火灾尸体遭到比较严重的毁损,但是根据尸检结果,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死者是在死后经过较长的一段时间后,才被转移到缸里进行蜡封。”
“也就是说,我们想要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恐怕比想的更困难。”沈藏泽合上报告,脸色略显凝重。
根据尸检报告,尸体是在已经开始腐烂后才被转移蜡封,那就说明这套房子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否则仅是尸体腐烂发臭这点就绝不可能无人察觉。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年,凶手既然能杀人且过了一段时间后再转移蜡封尸体还不被发现,这个第一案发现场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再加上已经过去三年,这个第一案发现场只怕是找到了,有用的线索和证据也不会留下多少了。
端起咖啡杯,安善垂下眼帘看着杯口冒起的那点似有若无的热气,道:“我身为法医只能为死者发声,尽可能从死者身上找到有用的证据和线索,至于查案以及如何查,那是你们刑警的工作。”
公安是纪律组织,各部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尸检是法医的工作,其他的,安善一向认为与自己无关,毕竟现实生活不是电视剧,还轮不到他一个法医去交待刑侦支队队长如何办案。
安善在刚接管法医部的时候就说过,如果什么都让法医干完了,那还要刑警来干嘛。
沈藏泽没有说话,目前有用的信息不足,而且他也没有跟法医过多讨论案情的习惯。一手拿着报告起身准备离开,见林霜柏还坐在位置上看着手里的报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藏泽忍了一下,还是对林霜柏说道:“你要继续待在这里跟安法医叙旧,还是跟我一起走?”
他的确不打算带上林霜柏一起查案,可他也不会就这样把人撂在那里不管,蔡局丢给他的人,他就是再暴脾气,怼天怼地谁都不怕,也是会有顾虑的。毕竟,谁都架不住遇到小人被背后捅刀,虽说这林霜柏目前看起来不一定就是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可他到底对这人还不够了解,还是不要太过于疏忽大意最后纯纯挖坑给自己跳。
林霜柏并没有立刻回答沈藏泽,他几乎称得上是聚精会神地看手里的报告,一直到沈藏泽不耐烦地沉下脸,他才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只是顾问,不是跑现场的刑警,沈队不需要时刻把我带在身边。”
意思就是要走请便,横竖他们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藏泽完全领会到了林霜柏的话外之音,将自己身前的椅子一推,转身就带着一股子炸药味离开了办公室。
在沈藏泽离开后,办公室里一时便只剩下空气净化机发出的细微声响,林霜柏将尸检报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安善则一脸享受地喝着自己的速溶咖啡。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坐着,直到安善把整杯咖啡慢悠悠地喝完——
“你似乎,不太喜欢沈队?”安善说道,看着林霜柏的双眼带着一丝观察,“昨天晚上你的态度就有点反常,我印象中你很少对谁这么不客气,刚刚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太对。”
将尸检报告放到桌上,林霜柏抬头迎上安善的视线,道:“你的错觉,我对沈藏泽没有任何多余的观感或是情绪。”
“是吗?”安善不太相信,却也没有质疑更多,“你说是就是吧,毕竟我们也确实很久没见,而且平常都各自忙于工作比较少联系,也许是你这几年改变了而我不知道。”
林霜柏静默数秒,语气平淡地说道:“人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哪怕遭遇颠覆人生的重大变故,根植于基因里的东西,也都永远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