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只好重新放松身体,感受着深重的呼吸和压抑的抽噎在与他的皮肤共振。
周令哭得太久了,久到某一个短暂的片刻,林余又开始走神,好像贴在他身后的人,慢慢缩小,骨骼和头发都变得柔软,完完全全变成了委屈的小孩。
安慰哭泣的小孩,是善良的本能。
林余忍不住转过了身,将手从被子里伸出,覆在周令仍带着凉意的手背上。
“怎么了?”林余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而,对委屈的小孩温柔,有时会变成伤痛的催化剂。
“对不起……”
周令拼命压抑着哭腔,胸口的起伏渐渐不受控制,埋在林余的胸前,不停地重复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这道歉好沉重。
以至于周令每重复一遍,林余便感觉到,捆住他身体的无形锁链,轻轻地断掉了一截。
最后,他伸出手,揽住了周令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没事了,”他也重复着:“没事了。”
时间停滞,拉长,又在某一刻恢复运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令冷静下来,林余也不再出声,两人只是沉默地抱着。
这个时候,怀里的小孩又变回原样了。
林余开始有些不自在,也担心周令一直弯着腰会累,想要抽手调整姿势。
“别开灯。”
周令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捉住他的手腕,说话时鼻音仍然很重:“让我,再待一会儿吧……”
“求你。”
可林余还没开口,他又松开了手,起身时踉跄了下,撑着床沿站稳了。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吵醒你了。”
“没关系。”林余说。
“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林余“嗯”了一声,以为周令要离开去休息了。
但周令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
林余忍不住回想周令留在他手腕处雪片似的凉意。
“你——”“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推让。
“你先——”“你先——”
林余想说的,是问周令要不要躺到被子里来,这样能暖和一点。
可这么一打岔,他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了。
周令同样在沉默。
僵持几秒后,最终周令先出声:“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