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章以为是秦若雪，当他看清手机显示，失望又像窗外的雨雾无边漫起。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了接听键。
内科主任王德友浓重的东北腔从听筒里传来：
“那啥，九章老弟，我先给你透个信儿。院里听证会定在下周二，陈志明的意思是要吊销你的执照。你说你也是，咋就跟那瘪犊子杠上了呢？”
这个王德友，自从目睹了银针救沈副市长，就成了妥妥自己的铁杆。
谢过王德友，他挂了电话，心里愈发烦躁。
无论事情有多糟糕，如果失去了秦若雪，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的脑海里，是秦若雪满是泪痕的脸，是她转身时翡翠步摇晃动的弧度，是她发间若有若无的兰草香。
茶几上的诺基亚又震动起来，他再次满怀希翼地拿起，却是周雅琴的号码。
这次，陆九章接得比刚才坚决。
周雅琴很少给自己打电话，昨天在急诊室，曾经暗暗叮嘱过她留样。
“小陆大夫！”周雅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关切，“我刚得到消息，卫生局初步调查结果，麻醉剂和呼吸机都有问题，急诊科说，这些都是根据你的医嘱给患者上的。现在有人在背后使坏，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陆九章心里一冷，这两项都是急救的必备措施，竟然也被他们拿来做手脚。
看来，这帮家伙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了。
他突然想起秦若雪曾说的话：“九章，你的眼睛太干净了，好看是好看，就是容易被人算计。”
此刻，这句话像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
他紧了紧拳头，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再手软。
当总台后面墙上的时钟，指向京城时间八点时，陆九章终于等到那个熟悉的鹅黄色身影。
秦若雪站在旋转门外，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两侧。
他猛地起身，撞翻了旁边的藤编椅，瓷器碎裂的声响中，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呼唤：“若雪！”
秦若雪抬起头，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瞬间红了。
她没想到，陆九章一直在这里守候。
一天来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闪过，还有爷爷在电话里反复叮嘱的声音：“雪丫头，记住，误解最容易成为两人关系的毒药。”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的，旋转门的金属边框撞到腰间，却感觉不到疼痛。
大门口，秦若雪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凝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想起爷爷说的“望气辨人”——眼前的男人，眼底燃着的分明是焦急与狂喜，哪有半分心虚？
“对不起。。。。。。”两人同时开口。
陆九章的手悬在半空，想替她擦掉脸上的雨水，又怕唐突。
秦若雪却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混着汗水和药香的味道，眼泪终于决堤。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发间兰草香中还带着雨水泥土的气息。
“对不起，我。。。。。。”
“别说，”秦若雪将脸埋在他胸前，“什么都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陆九章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伸手轻轻擦掉上面的水珠，却发现指腹触到了濡湿的泪痕。
“对不起，我们以后别这样了，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宁愿面对十次他们的诬陷，也不愿看到你不理我。”
秦若雪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傻瓜，我才该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