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石桌,几盘小菜,四人对坐。
这大概是溪鹤吃得最煎熬的一顿饭,她再迟钝也能看出面前三人针锋相对之势。
房次卿挑起一块肉放到溪鹤碗中:“我出钱,买个丫鬟伺候你。”
文渊周冷言拒绝:“不必。”
赵宗瑾挑起一筷子菜夹给溪鹤:“花生花苓都能来照顾你,我安排吧!”
溪鹤摇头拒绝:“不要。”
房次卿放下木筷,皱眉说道:“鹤,你做饭,难吃,要人伺候。”
赵宗瑾顺势接话:“文公子,鹤娘随我过的是富贵日子,总不能成亲之后便失了安逸。”
文渊周目光灼灼,直望溪鹤:“溪鹤,你可要人伺候?”
三人齐看她,她自然不需要人伺候,可是,她确实不善庖厨。
文渊周垂眸,眼里暖意快要溢出眼眶:“不如,我伺候你吧!你主外,我主内。”
房次卿脸色铁青,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男子,怎么能……
赵宗瑾惊诧,文渊周毕竟是文氏子弟,怎的说出这般话来,竟还面不改色?
“你会做饭?”溪鹤疑惑,她可记得他熬药烧锅。
“会。”
“你会收拾屋子?”
“会。”
“你会听我话吗?”
“会。”
“好!”溪鹤满意,不过:“你没骗我?”
“立字为据。”文渊周连语气都温柔得能掐出水。
溪鹤知他在演,可若是每日都扮温柔郎君,又怎能说这不是他真性格。
赵宗瑾不想溪鹤困于内宅,可是,她也不想她抛头露面,为生计奔波,她高声道:“文公子,鹤娘只需享受,我会养她。”
“瑾娘,你……”溪鹤想说她成家了,就要养家,瑾娘也会有自己的家,不能养她,可是不能在别人面前反驳瑾娘。
房次卿冷哼:“他不中用,鹤,我有钱,我会养你。”
“不要,我是成家的人,我有钱,也有产业,我自有安排,你们不要再为我担心。”溪鹤说完便低头刨饭,不想她们再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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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赵宗瑾和房次卿因事离去,溪鹤恋恋不舍地送她们出门,赵宗瑾阔步离去,房次卿垂头不语慢慢挪走。
溪鹤望她二人离去方向,恍惚惘然,埋头声音微哑:“不要,留我一个人!”
待她平复心绪回屋,却见文渊周挽着衣袖,碗筷已洗净归位,此刻他正拿着扫帚,认真打扫庭院。
午后光影闪耀,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银光,扫帚仿佛是长剑,身姿与月下仙人重合。
溪鹤胸腔鼓动,长睫阴影下的瞳仁闪烁:“你没骗我,你真的会,我以为你是胡言!”
文渊周提着扫帚缓步逼近,修长身影将她全然笼罩,野木香气暗涌:“我不会骗你。”
他抬手挡住刺眼阳光,倾身道:“去吧!去看看我们的家。”
溪鹤耳尖发烫,酥麻痒意窜到指尖,她靠拢文渊周的肩,小声说道:“你太不对劲了!我也有点不对劲。”
随即钻过他抬起的手臂,一溜烟似的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