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两人究竟谁是“方休”,其实不重要。
他看得出那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那并非逢场作戏及时行乐,而是某种更复杂、更认真的东西。要杀了方休,他们最好两个一起除掉。
“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三……两人,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一个未成年的男孩,还跟着一条奇怪的黑狗。各位遇见这种组合,务必提高警惕。”
“确定是一队?”对于“玄学圈外”的消灾人来说,这个人数有点多了。
“确定,要不是了解‘方休’,梅岚不会那样规划自己的行动。她还在教内奉献时,一向以低调谨慎著称,项目打理得井井有条。”
岑令没什么架子地解释。提到“梅岚”二字,他话语里多了几分鄙夷。虽然说的是好话,语气却像在聊什么脏东西。
另一个男声跟着咬牙切齿:“可惜了,吃过这次亏,那边肯定不敢再挑您。但凡我们能遇见他……”
岑令幽幽打断:“未必不敢。”
“如果方休只是想要完成祭祀,梅岚不会拿命揭我的手段。她很确信,方休与我还有一战。”
“那您——”
“让奠十四给鬼仙打个招呼。就说我想休假,近期不要给我安排祭祀事宜。各位正常行动即可。”
岑令冷静地表示,“我有预感,方休会自己送上门来。”
……
“不要老熟人。”
方休倚着白双影,喀嚓喀嚓啃咬糖球,“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地方也不合适。”
白双影用一种“你还知道危险啊”的目光沉默谴责。
方休硬是无视了自家鬼的抗议,继续翻动奠二给的爱心资料包——其中包括两本厚厚的册子,分别记录了可供选择的队伍名单和解厄目标。
为了方便方休选择,队伍名单之中,它特地把之前几场祭祀关系好的队伍排在最前,结果方休看也没看就翻过去了。
这位红衣祖宗唰啦唰啦翻动纸页,目光顺着人名头像挨个找,眉头松松紧紧。终于,他吐了口悠长的气,唰唰写下两支消灾人队伍,对面人数达到了惊人的八位。
白双影:“?”
“都是我听说过的,保证口感不一样。”方休贴心地解释,“正好当你的前菜、主菜和甜点,来点国外风情。”
白双影不是特别激动地嗯了声,决定把它当做清淡健康餐。反正这些人说破天,也不会有方休那样美味。
然后白双影意识到一个问题:“只有两支队伍,如何分三份来吃?”
“主菜当然另有安排。”方休嘿嘿笑了两声。
“你?”
“……不是,其他安排。”
白双影点点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神色。
这份失望如此强烈,以至于直到夜晚来临,方休入睡,白上神脸上还带着几分怅然——带着这种“不想吃外食”的苦闷心情,他孤身一人站到了万厄祠前。
白双影本想趁夜深人静方休睡,来附近散散心。谁知满地乱走的鬼不止他一个,白双影刚想和封门锁链比划比划,开锁人全自动上了门。
鬼仙阿守缓步走来,停在万厄祠门口。
她忧郁地摸过层层锁链,盖头下传来轻轻的叹气声。接着她熟练地划开手腕,以血烟解锁,步入门中。
白双影连忙发挥本体优势,跟着呲溜一声滑进去。
近乎无限的万厄祠中,阿守自由落体般下坠,继而急停在某一层——一切与他们上次来时一样,近三米的粗糙白瓷像,装着鬼契的白玉神龛,以及金灿灿的黄金镇兽。
唯一不同的是,神龛中的鬼契似乎自燃了,留下几道难看的烧灼痕迹。白瓷像则通体开片,密密麻麻排着鱼鳞纹。
“你的杯子,我没守好。”阿守摸摸烧黑的神龛,言语中多了几分落寞,“解厄塔封印,我也没守好。”
神龛与神像无一应答。
“若是墟山那边再查不出问题,我要怎么办才好?”
阿守喃喃,“封印能做到外部无损,定是内部所为。当初阴阳两界协力封印,其中一定有人叛变。贸然上报,搞不好会打草惊蛇……千年过去,这烂摊子还是让人头痛。”
就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