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学生几经周折,终于将那遗书现于世人。
庾逸在遗书上痛斥王磡窃国,其中一条,便是王磡杀害怀显太子。他声称自己存有铁证,可那究竟是什么,并未写明。
不过在那个时候,什么铁证已经不再重要。
太子落在王磡手上,身中剧毒,不省人事。王磡窃国,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世人差的不是庾逸手中的证据,而是起来反抗王磡的勇气。
所以,庾逸用性命谱写的慷慨之言,便如一爆竹,虽然响亮,却短暂。很快被疲于奔命的人们忘在脑后。
孙微道:“太傅既然知道此事会招来杀身之祸,稍后见了庾公子,万不可操之过急,省得吓着人家。”
周昶瞥她一眼,道:“这自不必你来叮嘱。”
——
没过多久,庾逸来了。
甫一见面,他就向周昶郑重拜道:“晚生久闻太傅大名,请太傅受晚生一拜。”
周昶笑着请庾逸坐下。
他果然并不着急,上茶之后,只向庾逸问起这些年外出游历之事,言谈之间,提起他正在写的书,似颇有拜读的兴致。
庾逸看了看陪坐在周昶边上的孙微,知道周昶见自己,大约是她牵的线。
“此书尚在整理,还未写完。”庾逸恭敬道,“待有了成稿,晚生必先呈与太傅,请太傅不吝斧正。”
周昶笑道:“如此,公子盛情,老叟便厚颜答应,不推辞了。”
庾逸道:“此乃晚生之幸。”
二人又交谈了一阵,周昶仍旧不急于问起怀显太子的事,只说自己得了些大儒的私藏,邀他过几日再到郡主府里来共赏。
庾逸应下,见周昶已经有了些疲惫之色,识趣地起身,向他告辞。
孙微亲自送庾逸出门。
路上,途经着郡主府的花园,孙微放慢脚步。
阿茹知道她有话要对庾逸说,于是故意早走前头,将带路的仆从隔开。
孙微对庾逸道:“妾今日见公子,是要向庾公子赔个不是。”
庾逸了然,笑了笑。
“在下并未介怀,王妃不必放在心上。”他说,“更何况,小公子已经来向在下赔过不是了。”
孙微知道他说的是孙乔,心中稍有宽慰:“原来如此。小公子近来如何?”
庾逸笑道:“小公子如今长大了许多,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早前,他还说要拜在下为师。可前几日问他,他却说不想做学问,只想当个武将,上阵杀敌。看来,在下一时的犹豫,竟丢了个徒儿。”
孙微愣住,顿觉难以置信。
庾逸的学问和人品,她是知道的。否则当年,祖父不会对他这般赏识。
再者,庾逸在建康的地位崇高,拜在他的门下,对孙乔的前程大有裨益。
这等好事,多少人盼着也得不到,也不知孙乔怎就昏了头,竟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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