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老,大喜之日怎么哭丧着脸?”金宗主压低声音,言语里饱含威胁,“既然下了决心就别在这哭丧着脸!要是被沈斯珩发觉异常,可别怪我翻脸不饶沈惊春!”
“我,我知道了。”白长老打了个哆嗦,强挤出喜悦欢迎宾客,“您请。”
金宗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昂首挺胸进去了。
石宗主也到了,还携着他的弟子闻迟一同来。
说来也奇,寻常修士受了这样重的伤好说也要月余才能下床,可这弟子却歇息了不过几日已大好。
闻迟脸上的几道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还未脱落,饶是如此他的容貌也依旧出众,白长老更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至少多了几道伤口,他和闻息迟没再像到几乎是一个人的程度。
白长老每次见到闻迟就怵得慌,毕竟当年他也默许了杀死闻息迟,每每想起都十分愧疚。
而现在,他将再次多一个对不起的人。
为了沈惊春,他只能选择这么做。
曾经是,现在也是。
闻息迟对白长老早已没什么印象了,世上对他真正好的人唯有过沈惊春,白长老确实善良,可他也依旧不纯粹。
闻息迟眼神沉静地对上白长老的目光,他将喜帖递给白长老,随着石宗主一同进去。
他知道,白长老会像当年杀死他一样,以同样默许的方式杀死沈斯珩。
“白长老。”
一道声音唤回了白长老的神思,他的视线从渐行渐远的闻息迟身上离开,转过身见到了苏纨。
“我真为师尊和师伯高兴。”苏纨还叫沈斯珩师伯,大约是习惯使然,他笑着将喜帖递给白长老,再开口时又难掩遗憾,“只可惜我筹备的贺礼被打碎了,短时间内也没法再重做了。”
白长老想起了当时被沈惊春打碎的白瓷,看向苏纨的目光流露着心疼,这真是个好孩子。
白长老关切地道:“怎么不再休息会儿?当时伤那么重。”
“我不想错过师尊成婚。”燕越腼腆地笑了笑,和沈惊春相处久了,燕越耳濡目染下演技也长进了。
沈惊春亲手杀死沈斯珩这样的好戏可只有一次,他可不想错过。
今夜的客人实在多,特别的是宾客里除了沧浪宗和其他宗门的人还有一位凡人。
裴霁明扮起妇人来毫无破绽,他今夜绾了个随云髻,身穿翡翠烟罗绮云裙,色彩艳丽,如同云霞般绚烂。
白长老不免对此诧异,他没记错的话这妇人是刚丧了夫的,怎么还穿这样艳丽的衣裙?兴许是想穿喜庆些参加婚宴?
“里面请。”裴霁明是最后一位宾客了,白长老带他一同进去。
修士结成道侣的流程简单,只保留了“三拜”,女方甚至不用盖红盖头。
似雪裹琼苞的沈斯珩穿上了喜服也如千年的冰化水,只剩下柔情与爱恋。
白长老第一次从沈斯珩脸上看到如此幸福的神情,他不忍地低下了头,声音略微哽咽:“一拜高堂。”
主位上放的是二人师尊江别鹤的牌位。
沈惊春和沈斯珩一齐朝牌位躬身行礼,和沈斯珩的喜悦相比,她的神情冷静,仿若成婚的人不是她。
“二拜天地。”
沈惊春再次弯下腰,即便看不见,她也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是在宾客中的那三人。
能否脱离他们,全看今日了。
“夫妻对拜。”
裴霁明坐在宾客中微笑地看着她与沈斯珩对拜,可他垂落的手紧攥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即便裴霁明已经知道了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谋杀沈斯珩,他也仍嫉恨沈斯珩能穿着婚服与她行礼。
沈惊春本该是属于他的,她也应当只给他看穿婚服的样子。
“入洞房。”
终于,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