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息迟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恨意和嗜血尚未完全褪去,沸腾着他的情绪,可他的血液却是冷冰冰的。
来不及多想,闻息迟现在只能逃走。
突然间,一道雪白的剑光险而又险地擦过脖颈,细小的红痕中缓缓流下一丝鲜血。
接着是一道满是遗憾的声音,语调是他熟悉的轻佻散漫:“啊,就差一点。”
他怔愣地转过了身,雨幕中有一道鲜艳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一身红艳锦衣,被雨水淋湿后颜色愈深。
沈惊春手执修罗剑,噙着一抹笑,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的目光冷冽又残酷。
在沈惊春的身后,是几个同门弟子。他们是被闻息迟杀死的弟子好友,看到同门惨烈死状,他们皆是对闻息迟怒目而视。
闻息迟从前就知道宗门弟子不待见自己,但他不在意。他对弟子们的欺辱隐忍退让,也只是为了能留在沧浪宗。
他不在意所有人厌恶的目光,不在意别人的欺凌,也不在意与所有人为敌。
他独独在意一个人。
“为什么?”闻息迟艰涩地开口,雨水本是无味的,可流进口中的雨水却莫名苦涩。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执着地盯着沈惊春,眼睛猩红,执拗地等着一个答案。
沈惊春却只是笑了笑,话语格外残忍:“你杀了那么多人,自然要偿命。”
闻息迟突兀地笑了,笑容凄惨。
偿命,他在沈惊春的心里还不及那些欺辱自己的人重要。
恶?只因为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魔的血液便是恶?他从未做过恶事,反倒是那些所谓的修仙者伪善虚伪,作恶多端。
那些人,死不足惜。
“和一个魔多说什么?”身后一个弟子恶毒地盯着闻息迟,“杀了他!师姐!”
他们的心都被仇恨充斥,闻息迟再没必要隐藏实力,视线似乎都被鲜血染红,除了血红再看不见其他。
和沈惊春一同来的弟子伤势过重,全都晕倒在地,然而已是强弩之末的闻息迟没能敌过沈惊春。
闻息迟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醒来时四周空无一人,而他的右眼也空落落的,钻心的痛几乎要再次使他昏倒。
“沈惊春。”他踉跄着站起,捂着右眼的手缝有鲜血溢出,破碎残淡的声音在林中回荡,听不出是哭还是笑,“你可真狠。”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系统听完了沈惊春的叙说,没忍住问她,它不觉得沈惊春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沈惊春喉咙不易察觉地哽咽了一瞬,神情云淡风轻:“没什么苦衷。”
她曾和闻息迟说过不要一味的忍让,一味的忍让最后等来的只会是吞噬理智的嗜血,只是她没想到应验地居然这样快。
“要派谁前去诛杀?”众长老听了闻息迟的恶行皆是震怒。
原定的人并不是沈惊春,而是沈斯珩。
“我去吧。”沈惊春站了出来。
满堂沉默,师尊从未用如此冷的目光看她:“你能杀他吗?”
沈惊春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所有人都知道她与闻息迟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