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余脖颈后针扎似的一痛,能呼吸的空间一点点减少,直到喘不上气,气息只进不出。
“三。”
心脏突然抽搐,被一只手紧紧捏了一把,几乎要挤爆泵跳得心脏,挤得它鲜血淋漓四溢。
下半身无法动弹,孙余连蹲跪这种姿势都做不到,只得直直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来回翻腾。
他疼得脸部肌肉一直颤抖,拼命争取为数不多氧气。
姜斯冷眼看了一会,才慢悠悠把符纸收回。
落在手心的刹那,孙余全身的痛楚同时消失,无力瘫软在地面,冷汗浸湿发梢,仰头看向天花板。
犹如从地狱走过一遭又活过来,剧痛将这时的轻松反衬得异常可贵,他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
“石单行妻子的皮被生生扒了下来,整个人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不说石单行,石太太和你接触应该不多,你设计这种阴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孙余眼神空洞,喃喃道:“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他视线中逐渐多出一个人影,是姜斯走到旁边,居高临下俯视看来。
“你要是能活,身体里就不会也有蛊毒。受制于人的感受,你比我更有切身体会,你凭什么觉得只要献祭了石单行,你就能活下去?有没有可能,你目前活着就是因为石单行还活着呢?”
孙余心神猛地一颤,眼睫飞速颤动,自欺欺人的借口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他难堪到了极点。
姜斯沉默望着地上满头冷汗,嘴唇不停翕动的男人,等待他最后做出的决定。
良久,孙余双手捂着脸,遮掩自己狼狈的神情。声音从手掌下发出,沉闷又格外清晰。
“半年前,我的公司被人做套,资金全部被套牢,不仅如此,我还背上了巨额债务。我是做珠宝生意的,有个东瀛人自称珠宝商想找我做笔生意。他自称手上有一批极品宝贝,想借我的手出售,赚的钱和我一起五五分。”
“我提出先见见东西才能做决定,他就给了我一块,那是翡翠制作成的麒的摆件,成色稀世罕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又怕受骗,问他这东西的来源。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谎话,这东西分明是我国的。只是考虑到百年前那场战争,他们东瀛从我国抢走了不少东西,有这种东西能流传下来也不奇怪。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专心寻找买家出售。”
“这件东西卖的超乎我的意料,我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正当我以为自己即将要转运的时候,买家在拿到麒麟摆件的几天后突然死了,死得特别凄惨,全身只剩骨头架子,血肉全部被吸干,我只看了一眼,回去就做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噩梦。”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被骗了。那根本不是他们抢走的,而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谁碰到这些宝贝,谁就会被下蛊,早晚被蛊虫吸干血肉。我找那个东瀛人质问,可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还威胁我说如果不听他的话的话,不止是我,包括我的家人,一个都不会被放过。”
“那可是蛊,是传说中的东西,就算报警也没人会相信我。我只能按他说的做,把唐三彩人俑送给石哥,骗他说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民国时期仿品。你知道的,那个时期的各种仿品文物最多,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到了现在也不算赝品。石哥好面子又不想觉得欠人人情,这是最好的理由。他既不会觉得掉价又不会认为自己拿人手软,直接就收了下来。”
“后来我费尽心思找了个女人,安排她去接近石哥,然后等她怀孕,把孩子拿出来交给那个东瀛人……”
姜斯问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去害石单行?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的?”
“不是我要的。”孙余反驳,“我也只是听说,石哥醉酒后炫耀说他曾经靠着一个东西换过命,那东西被他放进了身体和他血肉长在一起。我猜是东瀛人想得到它,但是这东西只有宿主死了,才能被拿出来。”
姜斯继续问道:“那个东瀛人现在在哪?”
。
午后的阳光刚刚西移寸许,赤金色的光线照入一间毫不起眼的普通民宿。
冷清一天的民宿终于迎来它的第一位人,是个身形颀长,相貌秀美的年轻男人。穿了件灰色帽衫,单肩背包,双手插兜,闲庭信步似的走上台阶,进入前台大厅。
服务员暗道终于来了生意,居然还是个帅哥,忙微笑上前迎客,“您好,是来住宿吗?请问几个人呢?”
年轻男人打量的目光在他身后转了圈,最终定在前台堆笑的脸上,“我找你们老板。我是他的朋友,他欠钱不还,我只能找到这里来了。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