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烧谁?”他冷声质问她,声响线低哑,透着玉质般的冰冷,“我,亦或是你?”
她想与他玉石俱焚?
休想。
无端缺了半截袖子,小半截皓腕暴露在空气中,北风在门外呼号,冷意一寸寸攀上肌肤。
逼仄的茅庐之内,李瀛抬眸看他,静水似的眸泛起涟漪,半怒半恼。
“谢雪明,”相识以来,她头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倒要问你,你到底想如何?”
她盯着谢雪明的眸子看,从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迷惘,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念头骤然浮上心头,或许,就连他,似乎也不知道到底所求为何。
那一丝迷惘好似只是她的错觉,茅庐昏暗无光,借着门外的火光,依稀能看见谢雪明漆黑的眸一片冰冷,白的似玉,黑的似墨,黑白分明,何来迷惘。
“李瀛,”他反倒问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何不同?”
不同,什么不同?谁和谁不同?
听这话,倒像是她厚此薄彼了,李瀛冷笑,抬手用指腹擦去唇上的痕迹,湿漉漉的,方才被辖制于人,困在门上的记忆顿时纷至沓来。
此人虽然俊美,性情无端,着实可恨!
“什么都可以给?”李瀛在唇齿间咀嚼着这句话,“我要你放了我们。”
帝主年幼,谢雪明揽权怙势,权势不可同日而语,隔着风雪望见她的第一眼,莫名让她有一种被野兽猎捕的错觉。
他会放了她吗?
必然不会。
“你可以求我,”出乎她的意料,谢雪明并未拒绝,转而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黏腻的指尖,“就像求赵稷,求沈谙之那般。”
如何求,自然是温香软玉,红烛暖帐。
听到这话,李瀛瞪了他一眼,长睫微微颤动,像欲飞的蝶翼,眼眸低垂,分明是不想理他。
茅庐外,缇骑面色肃穆,脸上不见一丝好奇探究,手举华炬,安静地等待。
青俪心急如焚,依稀能听见茅庐内传出的人声,却看不到人,不知其中情形,让她更加焦急。
谢国公向来心狠手辣,莫不是他对李瀛做了什么?刹那间,白云司种种酷刑一闪而过,一张张狰狞惨白的面孔一一浮现,青俪面色一白。
“铮——”兵戈相见,金石相击,在死寂的风雪夜里格外清晰。
李瀛陡然反应过来,正欲越门而出,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手的主人不发一言,平静地俯视她。
瑞凤眼幽暗,那一二分笑意在黑魆魁的夜色里看不真切,像是笑,又像是探究,亦或者两者皆有。
武力悬殊,何况外面满是官兵,稍有异动,只怕青俪性命不保。
似乎,只有求他这条路可走。
性命攸关,容不得她犹豫。李瀛忖度一瞬,抬眸看他,放柔嗓音,低声道:“求你,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