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睡边磨牙的何兴飞也终于是醒过来，嘴边的哈喇子流出鲜明的疆域。
他伸个懒腰，随意用袖口擦嘴，打了个响亮的嗝儿，摸索着手机一看，“啊……？都下午了？完了完了……下午有袁教授的课……”
袁知烊倒是给他倒杯水上去，“反正都迟到了还去干嘛？过去了也会被骂。”
“那肯定得态度端正……诶，不对……你喝多了？你、你还真喝多了——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这会儿敏感时期，也不怕你爸揍你？”何兴飞打了个哈欠，以为他是得了失心疯，开的玩笑话，开始收拾东西，“走了走了……”
“要去你去。”袁知烊又拿起酒单，“我看看这里有没有橙汁。”
“……你脑子没坏吧？还是说最近压力太大了？”何兴飞去拉他，“走了走了——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挨骂呗——”
“不用拉我，你去吧。”袁知烊忽然笑了，“谣言的事不是还没解决嘛。”
他在用最幼稚最直接高效的方法告诉父亲他的反叛，他的独立。至少这次，他不会冷处理。
手机再次微信界面，点开顶置，对方依旧没有回复，想了想，他还是先打算表明态度。
【对不起安安，我想我可能有点理解你说的话了。但是最近我的私事还没处理完，所以能不能等我处理完了再好好聊一聊？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手指在发送键上抖了几下，总算是心情忐忑地按下。本以为会被对方置之不理，但叮咚声在五分钟后响起。
【你追过我的，而且成功了】
【比起这个，我更希望我们有一场有意义的对话】
【你最近压力大，注意力还是放在该做的事上】
【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体面又礼貌的拒绝。
如此拉扯已经让程穗安的对他的信任所剩无几，加上昨晚那通电话，程穗安近期都不太想见他。
【谢谢】
【之前真的很对不起】
何兴飞坐在对面看着他的表情起起落落，心头也难挨，“你到底心里在想啥呢？”
窗外飘起小雪，似乎是要补上昨天圣诞节的遗憾。
“没事。”袁知烊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啊！我现在去弄证据，有得忙了——”
何兴飞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嗨——多大点事，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
飞雪飘进眼睛里，有些刺痛，袁知烊微微侧头，红眼。
当然，另一种红眼的可能也许是一晚没睡。
比如路行川。
想到昨天和程穗安见到面，就兴奋得睡不着。如此算来，已经是第二个失眠夜，都是和程穗安见后。
只是见了两面就想得睡不着，想得下半身发硬。
他以为和她只是过客。
备忘录里陆陆续续记录了许多。
岛台上七零八落地倒着几个空杯子，看样子是喝空了。
新调制的龙舌兰日出孤零零地立在一旁，底部沉着一抹深红，是石榴糖浆的浓郁，底部往上，橙汁的金黄渐渐晕染开，形成一道渐变的霞光。
——是窗外日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