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因着府中生出的这点微小波澜,这晚薛琮回来得很早,甫一见沈怀栀,他面色便不太好看,不知是因为儿子的这一步臭棋,还是为妻子面上的若无其事,总之,薛琮的冷脸与不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你的养的好儿子,”薛琮冷声道,“当真是给了他的父亲好大一个惊喜。”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神情平淡的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道,“礼安确实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为父分忧愿你红袖添香而已,他有什么错?”
nbsp;nbsp;nbsp;nbsp;“纵然这美人个个有几分似他母亲?”薛琮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从冰窟深处凿出,惊得外间伺候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们的好儿子,到底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
nbsp;nbsp;nbsp;nbsp;对方的愤怒是如此强烈直白,沈怀栀却依旧平静,“如果这就算羞辱的话,那礼安的功力,远不及你。”
nbsp;nbsp;nbsp;nbsp;这话让薛琮沉默了一瞬,但沉默过后,他给出的回应并不是反思与辩解,而是——
nbsp;nbsp;nbsp;nbsp;“如果要论家学渊源的话,那夫人才是个中翘楚。”
nbsp;nbsp;nbsp;nbsp;总之,他们两个在彼此伤害彼此背叛这件事上,半斤八两罢了。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如今是丝毫不会愧疚退却的,因而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丈夫一眼,漠然道,“既然美人像我让你如此生气,那就让礼安去寻几个神似太后娘娘的美人好了,总归,不管美人像谁,都不会委屈了大人您。”
nbsp;nbsp;nbsp;nbsp;一片死寂中,薛琮忽然道,“真珠,论惹我生气的本事,你当真是无人能及。”
nbsp;nbsp;nbsp;nbsp;闻言,沈怀栀默然不语,半点没有反驳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有时候,我真是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薛琮冷漠又低沉的声音响起,“李玉瑶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起,你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我清楚的是,你怕是十分希望我能够移情别恋,好让你彻底解脱。”
nbsp;nbsp;nbsp;nbsp;对于薛琮的直白,沈怀栀没做评价,她只是道,“有些事情真假如何没那么重要,我只需要知道我们如今已成怨侣,不适合在一起就够了。”
nbsp;nbsp;nbsp;nbsp;“怨侣……”薛琮品味着这个词,忽然觉得好笑,“真珠,怨侣又如何,诚如你所说,有些事其实没那么重要,我只要你不管生死都是我的人就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你该清楚的,我的本事和权力。”
nbsp;nbsp;nbsp;nbsp;沈怀栀当然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知晓蚍蜉撼树是个什么结果,但如果简简单单的就向命运妥协,她也不会是如今的自己。
nbsp;nbsp;nbsp;nbsp;这天晚上,两人到底是不欢而散了,但美人事件引起的风波却并未平息,更甚者,因为有些人的推波助澜,整个国公府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如果说儿子献美只是给了沈怀栀一个灵感与机会的话,当她以国公府主母的身份开始介入,一切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她当真如自己所说,借着薛礼安的手又寻了几个同太后有些相似的美人入府,不同风格的美人们被凑在一处,还个个被人为的养大了野心与胆子,国公府的日子如何能不热闹。
nbsp;nbsp;nbsp;nbsp;每日里,她闲暇时都能从冬娘那里听到那些美人们都做了什么,那些心机与手段,便是她都自叹弗如,惹得她忍不住同冬娘道,“看来我前些年当真是过了些好日子,若是让我早早碰上这些人,只怕骨头渣子都被算计干净了。”
nbsp;nbsp;nbsp;nbsp;“夫人同她们,并不是一路人。”冬娘道。
nbsp;nbsp;nbsp;nbsp;这世间人生来分三六九等,一样米养出百种性情,夫人命好不是错,那些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筹谋也不是错,但总归,世间女子多艰,却是真真切切的。
nbsp;nbsp;nbsp;nbsp;“我给了她们机会,希望她们能把握吧。”沈怀栀无意兴风作浪,她只是希望这些美人能入了薛琮的眼,好让她有机会摆脱他。
nbsp;nbsp;nbsp;nbsp;她如今同薛琮是怨侣,只奢望能干干脆脆清清静静的分开,若有人能转移薛琮的注意力,她求之不得。
nbsp;nbsp;nbsp;nbsp;更何况,人至中年的普通夫妻,早不必谈什么感情了,利益与儿女无损,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世上有句老话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在外忙碌的薛琮自从每日回府都要遭遇些无福消受的美人恩后,这日子已然过得同飞来横祸没什么区别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些形形色色的女子,各有各让他厌恶的理由,同妻子相像的,他觉得愤怒羞辱,每每看到就有杀人的冲动,而同李玉瑶相似的,更是看到就打心底里觉得厌恶,恨不得全都灭个一干二净,如此种种,已然让薛琮的怒火蓬勃到了极点。
nbsp;nbsp;nbsp;nbsp;但沈怀栀却是不允许他对这些人动手的,她护人护得厉害,以致于薛琮连忍几天后,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nbsp;nbsp;nbsp;nbsp;他难得有一次冲到沈怀栀面前,厉声斥责痛骂她,“枉为人妇!”
nbsp;nbsp;nbsp;nbsp;至于被斥责痛骂的本人,则神色安然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沉默不语的模样看着像是逆来顺受,实则没有半点打算悔改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薛琮生完气,见妻子如此做派,突然没了继续的心思,他既然允许放任了她的任
nbsp;nbsp;nbsp;nbsp;性与肆无忌惮,就不该为此动怒。
nbsp;nbsp;nbsp;nbsp;但这些日子里那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证明她对他再无心意的事件,到底还是伤到了他。
nbsp;nbsp;nbsp;nbsp;人只有被自己在意的人与事伤到时,才会无法忍耐无法自控,很显然,就算明知道会触怒他伤到他,她依旧选择不罢手。
nbsp;nbsp;nbsp;nbsp;薛琮一直知道,沈怀栀握着能伤他的那把刀,可刀是他亲自放进她手里的,他对她又从不设防,便也只能忍受这种痛苦与不甘。
nbsp;nbsp;nbsp;nbsp;人甩袖去了前院书房后,侧间里,薛礼安轻声走出,看向了母亲,“我不曾料到,您会做到如此地步。”
nbsp;nbsp;nbsp;nbsp;“和你父亲的手段比起来,母亲功力尚且浅显得很,”沈怀栀看向儿子,“再者说,这难道不是你期望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亲手点燃父母之间矛盾的引线,激化矛盾,不正是她这个宝贝儿子的本意?
nbsp;nbsp;nbsp;nbsp;闻言,薛礼安沉默许久,“我只是希望您能达成所愿,但并不想……”
nbsp;nbsp;nbsp;nbsp;“并不想伤害你父亲?”沈怀栀淡淡道,“放心,你父亲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你有功夫在这里心疼他,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