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有一次，我刚出了殿，膝下就疼软了，贺栎山问，“皇上不是你亲爹吗，他怎么待你这般。”
nbsp;nbsp;nbsp;nbsp;我那时答的什么？
nbsp;nbsp;nbsp;nbsp;“皇上是我亲爹，可我爹又不止我一个亲儿子。”
nbsp;nbsp;nbsp;nbsp;思绪一起，便兜兜转转没有止息，本来已经远了，如今却又觉得好像还在昨日，耳边就在这时传来一个声音。
nbsp;nbsp;nbsp;nbsp;“晋王殿下在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转过头，看见蝶儿正从敏杏殿外绕过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中间有两个小果盘，果盘里面分别摆着杏干和桂花糕，都是宸妃爱吃的两样。蝶儿是宸妃的贴身丫鬟，我还没去吴州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宸妃身边伺候了，与我也算是一起长大，关系较其他宫女亲近许多。
nbsp;nbsp;nbsp;nbsp;蝶儿走到我身边，笑着道：“殿下您不知道，娘娘都念了您跟康王殿下多少回了。”
nbsp;nbsp;nbsp;nbsp;“念本王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就是想您了呗。”
nbsp;nbsp;nbsp;nbsp;我随她进了殿，见着了宸妃。
nbsp;nbsp;nbsp;nbsp;宸妃四十出头的年纪，样貌比这年纪减个十岁，长下巴，两腮无肉，嘴唇薄，远看像是一条红线，年轻的时候，不像这样——年轻的时候，一切都正正好。
nbsp;nbsp;nbsp;nbsp;送完糕点，将门带上，蝶儿便走了。宸妃拉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说我最近看上去是瘦了，可是平日里操劳什么。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玩，回京之后一切可都还习惯。
nbsp;nbsp;nbsp;nbsp;她说着说着，突然道：“景杉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宫来看看他娘。”
nbsp;nbsp;nbsp;nbsp;“哪里，他一直惦记着您呢，就是怕您念叨，不敢来找您，”我从袖中掏出之前备好的盒子，打开盖，露出昨天买的玉镯子，“您瞧，这是他托儿臣带给您的。”
nbsp;nbsp;nbsp;nbsp;“真的？”宸妃将镯子接过去，摸摸看看好几遍，抓在怀中，“这臭小子，平日里就知道从我这支钱，竟然也知道给他娘带东西了。”
nbsp;nbsp;nbsp;nbsp;“儿臣都说了，景杉一直挂念您呢，可惜您从小就管他严，他怕了您了，也就不敢进宫了。”
nbsp;nbsp;nbsp;nbsp;“哪里是本宫管他严，是他自个调皮，本宫要是不管他，他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nbsp;nbsp;nbsp;nbsp;宸妃嘴上埋怨，脸上却都是欢喜，我心道正是时候，道：“儿臣听说您看中了涵正的女儿涵宁，想要给景杉说媒？”
nbsp;nbsp;nbsp;nbsp;宸妃将镯子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他搬出去了，本宫也管不了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宫外过得好不好。本宫琢磨着给他找门亲事，最好是书香门第，家教严的，以后嫁过去了，能管管他，让他收收性子，稳重一些。”
nbsp;nbsp;nbsp;nbsp;“您说得有理，儿臣也这样觉得。自古先成家后立业，景杉有了家室，往后做事就多有顾忌，不会再乱惹祸。”我顿了顿，道，“不过……”
nbsp;nbsp;nbsp;nbsp;宸妃脸上疑惑，道：“不过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站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儿臣听说那个涵宁……”
nbsp;nbsp;nbsp;nbsp;宸妃也跟着我站起来，追在我身后：“涵宁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哎……”我皱着眉头，回头看宸妃一眼，又将头转回去，眉头皱得更深，“哎……”
nbsp;nbsp;nbsp;nbsp;宸妃追得更紧，抓住我的袖子道：“究竟是怎么？”
nbsp;nbsp;nbsp;nbsp;我道：“其实这事主要跟涵正有关……”
nbsp;nbsp;nbsp;nbsp;宸妃语气更是着急：“涵正又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我绕着绕着坐下来，沉默片刻，道：“捕风捉影的事，儿臣不敢说。”
nbsp;nbsp;nbsp;nbsp;宸妃看了看寝殿的窗户、大门，最后坐回来，压低声音：“是不是涵正受到了什么牵扯？”
nbsp;nbsp;nbsp;nbsp;我再沉默片刻，抬起头，对上宸妃的目光，又将头低下，再抬起头，叹一口气，别过脸：“儿臣不敢说。”
nbsp;nbsp;nbsp;nbsp;宸妃急得原地打转，按住我的肩膀：“烨儿，你是景杉的好兄弟，你怎么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呢？”
nbsp;nbsp;nbsp;nbsp;我肃道：“儿臣正是不愿意景杉往火坑里跳，一听说了此事，就立马到宫里来找您了。”
nbsp;nbsp;nbsp;nbsp;宸妃张了张口，正要再说什么，我压低声音，凑到宸妃耳边：“这件事儿臣不敢说，涵正在大理寺的那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他要是没事还好，出了事，朝中有几个人会捞他？但有事没事，个中案情，儿臣也摸不准。这都是机密。且也有可能，这阵子没出事，过一阵子，翻出来旧账……”
nbsp;nbsp;nbsp;nbsp;宸妃手一抖，我继续道：“总之儿臣觉得涵宁这件事，您要再多考量。”
nbsp;nbsp;nbsp;nbsp;宸妃又张了张口，我赶紧又打断她：“您希望景杉成家，刚好儿臣在宫外，方便打听，儿臣去问问有什么好人家，家里有适龄未婚的女子，到时候再来宫里跟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