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舒有些厌烦,他觉得他正在被这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于是他站起来,走过许惊洲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你确实让我讨厌。”
许惊洲笑了笑,特别不要脸地说:“那真是我的荣幸。”
张裕舒不想跟他纠缠,他走到门口,手按住把手。
许惊洲往后仰头,姿态放松地说:“张总不用为我担心,我不需要找金主也能赢。”
张裕舒没有动作,回了他一句:“那你太天真了。”
一个竞技类的歌唱综艺节目,多少关系错综复杂,其中的利益纠葛又有多少,待价而沽的是名次,而不是所谓的“新人”。
“所以我才要在一开始就蹭林惊昼啊。”许惊洲坦荡地说,“我改了名字,用和林惊昼有些相似的唱腔,我运气好,长得还有点像他。”
张裕舒身侧的手握紧了,他下意识转过头,他看到许惊洲靠在椅子上,露出半张侧脸。
化妆师似乎也在刻意让他像林惊昼,这样望过去,几乎能以假乱真。
张裕舒想起了一张黑白相片,拍的是林惊昼的侧脸,他靠在墙上,指尖夹着烟,微微仰着脸,神情冷漠,眼神悲悯。
这张照片传播广泛,卖簧文的和卖三级片的都特别喜欢用。
人人都说林惊昼的痣生得美,像一滴泪。
而这个冒牌货也有一颗痣,不像眼泪,那是野心凝聚成的,是一口深井。位置在眼尾,看得久了,仿佛要一头栽下去。
“张总应该很了解互联网吧,互联网的声音可以毁掉一个人,但他也可以成就一个人。”许惊洲无比平静,“我只要获得足够大的声音,我就可以让这个比赛变得公平一点。”
张裕舒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离开。
许惊洲仰起脸,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说:“这个世界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呢?”
张裕舒放开门把手,彻底转过身来,头发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有些阴翳:“登高必跌重,今天对你奉若神明,明天就弃之如敝履。如果林惊昼不死……”
张裕舒没有往下说,他始终攥着拳。
“如果林惊昼不死,他也会从高高的枝丫上摔下来。”许惊洲用脚蹬了一下地面,让椅子带着他旋转,“他风评多差啊,自大狂,独裁者,神经质,脾气又那么坏。”
听到这些话,张裕舒没有感到生气,他也没办法生气,因为林惊昼就是这样的人,缺点一箩筐,他因为这些跟他吵过多少次架?
真的记不清了。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可他凭什么死了?
又凭什么因为死了,大家就开始美化他?说什么天才就是有脾气的,独裁也只是对工作的完美主义,他那么有才华当然有这个资本骄傲自满。
都是狗屁。
椅子已经停止转动,许惊洲仰着脸,眼中几乎有泪。
“可人怎么会没有缺点呢?他偏偏自顾自去承载那么多期待。”
许惊洲摇了摇头,笑着评价:“真傻。”
张裕舒走过去,站在椅子面前,微微俯视他:“我可以帮你。”
许惊洲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胸前,有点慌张地说:“我真不想找金主,潜规则什么的,太不健康了。”
张裕舒有点不高兴地皱起眉。
“但还是谢谢你。”许惊洲补充道。
张裕舒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吝啬的笑容:“放心,我对你这种干瘪的身材也不感兴趣。”
许惊洲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服气:“什么啊?我又没脱衣服,你要不摸摸,手感蛮好的。”
张裕舒一脸无语,突然来了句:“我前男友是林惊昼。”
空气直接凝固,两个人中间出现了一大段沉默。
过了好久,许惊洲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什么意思?你要搞替身文学?”
“不是。”张裕舒看着他,仔仔细细打量一圈,咬着后槽牙说,“当年分手好多话没来得及骂他,你长得挺像他的,正好让我出出气。”
看许惊洲还呆在那儿,张裕舒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对前男友只剩讨厌,不会潜规则你的,我看到这张脸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