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闻言把玩酒杯的手一顿,默默放回,而后恢复如常,她视线转向宋晟,却看到他发间的羊脂玉簪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居然还在?
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思绪飞远仅在一瞬间,她对上宋晟深邃含笑的双眼,丝毫看不出此前两个人有过嫌隙。
吏部尚书到场,他大步行至亭外,拱手朝里面依次行礼道:“见过殿下、大人、将军、夫人。”
闵时安挑眉,看着吏部尚书与宋晟清醒地谈话,而后这才想起,这位吏部尚书大人自上次文庆会谈过后便戒酒了。
当时还闹了个笑话。
据说宋晟命人搬了三十坛酒,亲自盯着,令吏部尚书在半个时辰内喝完,不喝完便把头留下。
吏部尚书“扑通”一下子便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不停求饶,并保证以后滴酒不沾,宋晟这才放过他。
“下官感谢各位大人赏脸前来赴宴,宴会即将开场,请几位大人移步席间。”
闵时安扶着宋汀兰跟在他们后面走着,低声谈论着方才的事情。
“你把你兄长的酒杯放我眼前作甚?”闵时安戳了戳她的脸,继续道:“你莫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宋汀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兄长为我斟酒时在那稍坐片刻,随后酒杯便搁置在那里,哪知你手如此之快?”
席间不少熟识面孔纷纷上前行礼,寒暄过后,几人这才落座。
吏部尚书这才行至主位,举起茶杯环绕一圈,朗声道:“在下以茶代酒,先敬各位一杯,大家吃好喝好!”
“好!”
底下即刻传来应和叫好声,从三品且得宋晟青睐,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在他话落后,便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闵时安左等右等也没见吏部尚书有要同她交流切磋的意思,她轻叹口气,偏过头看宋晟,而后以袖掩唇,将外界嘈杂声隔去。
她轻声问道:“你几经周折叫我前来,只是为了让我瞧见你还不舍得羊脂玉簪?”
宋晟闻言闷笑一声,同样朝她偏了偏头,应道:“此乃殿下作为师妹送臣的见面礼,臣若将其丢弃,未免太寒同门的心。”
闵时安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去想,总归中毒的人不是她。
一个羊脂玉簪罢了。
她想起谢皇后给她看的卷轴,心生一计,转而直接问道:“母后前几日让我看了一样东西,上面有人弹劾说本宫结党营私,可我素来只同汀兰和大人你交好,大人你怎么看?”
宋晟思索片刻,这才缓缓反问道:“皇后娘娘从何处得知奏折内容?”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自古以来便默认的铁律,即便如今世家权力大涨,其内有手段的女子,在家族默许下也可涉及权力。
但这从未放到明面上来讲,尤其是谢皇后身份敏感,更是不可行差踏错。
闵时安没想到在这被他摆了一道,她轻笑两声,回道:“大人怎知是奏折而不是旁的东西?”
“母后身为六宫之主,天下之母,自然不会插手朝政。”
她咬定此事不松口,紧接着追问道:“如此,大人可以回答本宫的问题了吗?”
宋晟点头,信誓旦旦否认道:“臣从未批阅过此类奏折,想来是皇后娘娘不知听信了何人的谗言罢。”
闵时安料想也问不出什么,她随口敷衍几句后便正身坐好,欣赏起眼前美食,思考着待会先宠幸哪一道菜。
谢皇后作为谢家实际掌权人,因着家族姻亲广泛,堪称情报枢纽,她所提供的情报,绝不对有任何差错。
她不信宋晟考虑不到此事,但他还是先拟好了奏折,于是便想借此从他嘴中问出点什么来,只是可惜这人实属不是好糊弄的,三言两语便把她打发了。
闵时安夹起眼前的清蒸鱼片尝了尝,脑中不断猜测着宋晟的意图,设身处地想着若她是宋晟会如何做。
半晌,她得出了结论。
若她是宋晟,在那时书房之中,便不会叫自己完好无损出去,定要喂一些只有自己手中有解药的长期毒药,这样便可确保人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整幺蛾子之前,也要考虑下离开解药,还能活上几时。
眼前的鱼片已经见底,她转而攻向另一道佳肴,浅尝些许后果断放弃。
一旁宋汀兰见状,为她倒上果酒,推荐道:“时安,这果酒不错,你尝尝?”
闵时安接过,先是抿了一小口,醇厚的果香在舌尖流连,她眼睛一亮,随即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