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道:“王妃管理内宫事务,应该知道,宫中亦是如此。”
“我努力治理内宫,便是希望,宫中事务清明,继而天下清明。我受了委屈,但可为天下之母,庇护他人,叫更多人免受我那样的委屈。”
萧云如的目光落在隆起的腹上,“可这孩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做他的母亲……青娘子,你不该来救我。”
群青满腹疑虑,但顾不上追问,因为原本在行进的马车陡然停下,她将帘掀起道缝,外面是一片开阔的林地。林间滚动的浓雾当中,鬼魅般现出数辆马车,挡住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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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和陆华亭追来了。
陆华亭掌握城门的符信,想查到南楚的车马并不难。
双方隔雾对峙,群青的心悬在空中。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处林木围拢,极适合埋伏。
刚想到此处,便见旁边的车队中一架马车缓缓出列,驶入草地。南楚的一名暗卫遥遥喊话:“燕王妃就在这车内,燕王若要救王妃,可以以身相替!”
话未说完,群青看见对面那车帘缝隙探出一张弓,那持弓的手苍白,只听“嗡”的一响,箭矢带着劲力飞向中间那辆车,血花迸溅,车辙碎裂,陆华亭竟是一箭将这个假的人质射死了!
他未听喊话便已破局,南楚这边不免惊慌,谁知对面那人却并未停下,紧接着挪转箭头,又是一箭,直冲芳歇和禅师这辆车射来。
芳歇偏身躲避,含怒不发,谁知又是一箭,钉住了他的发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数箭准得邪门,险些伤了少帝,林中南楚的埋伏登时万矢齐发,如无数条银线,击碎眼前的浓雾。
这埋伏,原是为射杀燕王准备的。等他们射得差不多了,竹素几个竟是持盾冲来,与南楚的暗卫交起手来。群青找到机会,在帘外放出鸣镝。
狷素一见那天女散花,便惊道:“这、青娘子的鸣镝,快!在那辆车!”
有一人策马而出。
李焕本就高大,骑在马上更是威猛无匹,他浑然不顾扑面而来的飞矢,提着刀直向群青这处策马奔来,怒意勃发,令人望而生畏。
车帘被掀开,群青觉出杀机,压着萧云如靠后,一看是黑纱蒙面的禅师爬上了她们的车,群青只觉毛骨悚然。芳歇很快追来,拉住禅师,禅师似是怒极,反身给了他一个耳光,直令芳歇捂着脸颊,目光幽然地被两个暗卫拖到车上。
若非芳歇硬要带走群青,她便不可能找机会救下萧云如。群青看不到禅师的脸,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想是恨不得她死。
“王妃,伏身,抓好!”
禅师身量瘦小,群青眸光微转,扑向禅师,果然将她扑出了车外。群青滚落在地,向马掷针,余光看着那马车载着萧云如朝李焕奔去,才顾得上和禅师缠斗。
禅师身上的功夫极高,群青几番变招,皆被对方压制,禅师枯瘦的手指掐住了她的咽喉。并不柔滑的一双手,手上有粗糙的茧,却如蚂蟥一样缠住她,绞灭她的生机。
群青去摸刀,方才打斗时,袖中刀掉落在地。却见白光一闪,群青暗道不好,禅师先一步捡起了刀,刀尖向下。刺客搏杀之间,哪怕慢一步,都可能要了性命。
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听见了细小的铃声。指尖碰到的是从身上掉落的羊头香囊,她将香囊攥紧在手中。
不知是否是错觉,群青感觉对方的动作停凝了片刻,旋即那一刀悍然落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群青闭上眼,周身冷汗浸湿衣裳,心中涌上奇异之感,刀竟然偏了半分,插在她颈侧的草地上。
禅师的血滴在到她手背上,原来是肩膀中箭的缘故,群青顾不得多想,徒手掰下箭羽,将禅师推开。禅师落了下乘,边反击边舍了群青,反手散出一把银针,与南楚其他人一起,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狷素将群青扶起,她看见几名暗卫围在燕王身边,不禁问:“燕王怎么了?”
“殿下救王妃时候,中了南楚的暗器,医官已止血了,娘子别担心。”
群青走向马车,陆华亭立在车旁等待,他黑白分明的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脸,并无往日笑意。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为何在南楚的车队中。她忽然想到,此人不会以为是她与南楚里应外合,引燕王受伤的吧?
还没开口,陆华亭转身从狡素怀里接过云锦,温声道:“剩下二十匹云锦,帮娘子放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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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陆华亭一眼:“长史赌赢了?”
陆华亭眸中一顿,旋即扯起唇角:“某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