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影这边思考,方休那边静静地抚摸皮肤。“活下去”三个字的笔画还在缓慢渗血,痛感尚未消失。
他的目光里没有慌乱,只有沉思。
他低垂的视线里,一个影子移了过来。白双影的手按上方休的脑袋,掌心微凉。
“我们出去转转。”白双影说。
“……为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白双影嘀咕道,“得试了才知道。”
……
大墓一角。
“岑哥,东西拿出来没事吧?”
柏岁收了轻松的表情,忧心忡忡地问,“万一他们报给地府,咱们不就麻烦了?”
岑令摇摇头:“不信者本来就不该留,更何况里头有‘方休’,都杀了就没事了。”
他说得一板一眼,活像在准备购物清单。
岑令不喜欢浪费时间寻找“方休”,正如他不喜欢按部就班地应对禁忌。邪祟横行的游戏里,盘外招永远比按规矩行事要好。
柏岁看了眼岑令手里的风筝,还是放不下心。
自从参与祭祀,这一路和游戏差不多。他们两人可以轻松撕碎魑魅魍魉,再不济可以用断天术防卫。
等寻到了厄的踪迹,岑令会悄悄借仙厄的力量自保,将厄拿到手——正如鬼仙压制邪祟,仙厄好歹沾个“仙”,也对厄有一定克制作用。
最妙的是,岑令在“借”完仙厄之后,还能悄无声息地“还”回去。
只要不做得太明显,解厄塔的库存堪比岑令的后花园,地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两手准备外加金手指,柏岁一点亏都没吃过。
岑令对不信者不太在意,但对他这个信徒极近爱护。看到普通人东奔西跑血肉横飞,被禁忌吓得屁滚尿流,柏岁只觉得好玩。
……那是种天命主角的优越感,爽得人头皮发麻。
这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那个红双喜居然把杯子吃了,什么鬼?!
那个梅岚也是,背叛他们就算了,居然优先冲他这个未成年下手。一想到吃了大亏,柏岁气不打一处来。
“杯子还在那家伙手上。岑哥,杯子总得拿回来吧,不然咱们没法还。”
柏岁烦躁地嘀咕,“那个贱女人也是个祸害,我觉得她肯定等着坑咱们。”
岑令右手轻轻一抬,伴随着轻微的锁链声响,纸风筝骤然消失在空气之中。他微微叹了口气:“确实,破绽越少越好。”
“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柏岁跃跃欲试,“我看见她就烦……我就说我吓崩溃了醒悟了,让他们帮我,肯定管用。”
岑令往他脑门上一弹:“有大人在,你这个小孩凑什么热闹。”
“难道就这么等着吗?!”柏岁委屈地揉脑门。
“不必,应该让镇墓厄与那个叛徒自相残杀。要是我们再出现,他们只会集中对付我们。”
岑令语气沉稳,“我想想……”
他在掌心画了个复杂的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又是一阵铁链声响起,一个粗糙的白布小人落到了他的手里。
柏岁好奇地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布玩偶:“这也是咱们记录过的?”
“有些年头的东西。”
岑令也在打量那个布娃娃,苦闷地皱皱鼻子,“其实它不是特别好用,可惜有记录的仙厄不多。”
“要是都归咱们,那多爽。”柏岁唉声叹气。
即便他们能偷用仙厄,岑令到底不是神仙,仙厄也不会自带使用说明书。
于是他们只能偷用归山教有记录的“熟人”。这个破布娃娃太埋汰,实在不符合柏岁的想象。
岑令则掏出一支朱笔,在那布娃娃背后细心写下梅岚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随着笔尖起起伏伏,那团破布活物一样蠕动起来,竟然慢慢化成梅岚的模样。